第25章
夏日蝉鸣阵阵,陈良在屋内歇晌,简茂上值,虫儿上学都不在家中。
睡得迷迷糊糊地,忽的听得门口传来人声,只见黄梅打帘,侯府老太太身边一婆子进来,往地上一跪就哭道:“夫人,老太君殁了。”
陈良闻言猛地起身,一时耳中鸣叫,眼前发黑,黄梅看她情况不好,急急上前来扶。
喘了口气,陈良挥挥手,对黄梅说:“我没事,只是起得急了。你带好麻衣孝服速去栖梧学院,把虫儿直接接到侯府。要车夫妥善赶车,带两个小厮看护好小郎君,不要急。”
又对身旁的红叶道:“打发人去郎君府衙,也带好麻衣孝服,赶车去接,切记不许郎君骑马。再把明婶叫来。”
去年除夕家宴上,子孙们还说过两年老祖宗九十大寿,须得大办一场,各家若遇上什麽好物,只管收买回来,不想老太君忽然就驾鹤西去了。
杨老太君毕竟高寿,白喜事一应用物,家中是早就备好的。
吩咐明婶府中挂白,她也急急换上麻衣孝服,往侯府赶去。路上问婆子,婆子说老太君去的安详,往常歇晌时辰过了,仆妇们上前服侍起身,才知老太君于梦中去了。
到了侯府,灵堂已搭设好,陈良见躺在板材上穿着寿服的老人,不敢细看,眼泪一下滚落下来,明婶扶着她跪在地上,她默默地磕头烧纸。
明婶又将她搀扶起来,她扫视一圈,见除了公廨上值的丶外放回不来的,居住府外的人差不多是齐了。
这时朱氏身边的婆子引她去後院议事厅,她进的厅堂忙站到朱氏座後,只见侯夫人白氏坐在上头对衆人说:“我们几个妯娌也有了年岁,老祖宗的丧事内仪便由世子夫人主事,其馀草字辈的媳妇们协助,诸事不明只管来问。”
衆人应是。
因她大病初愈,衆人怜惜,只叫她看着丧仪账目。
她在议事厅耳房搭好办公台子,才打发人去寻简茂和虫儿。
去各处报丧的人陆续回府,又有近亲之家陆续上门吊唁。
不多时简茂带着虫儿寻来,看她好生坐着,简茂问她:“可吃得消?万不可硬撑。”
她点点头,看他泛红的眼圈,拉住他的手劝他:“节哀。切莫伤痛太过。”
又嘱咐刚刚哭过,鼻头还有点红的儿子:“曾祖丧仪,父母不能时时望着你,你无事就呆在祖母院中,兄弟们都在。人事杂乱,不要四处闲晃。”
简沁乖巧点头,由黄梅带着去了朱氏院中。
天热暑气重,府中定好只停灵五日,再将棺椁送去城外家庙请僧道们法事超度一番,再安排家中子弟扶灵回乡安葬。
圣上隆恩体恤下臣,感念长辈之慈,特命礼部发出讣告,赐下祭葬。
忠义侯父子上奏阖府丁忧,圣上言说肱骨之家,朕不可一日或缺。只许了父子二人,馀者予以夺情。
各人忙碌,直到世子扶灵归乡离京,才消停下来。
一家三口狠歇了几日,上值的上值,上学的上学。
陈良这几月写书的进度约等于零,不得不伏案开始赶进度。
没几日就被简茂撞见,只见他眉头紧皱,狠狠瞪她:“你是真不把身体当回事麽?大病过後便未曾仔细保养,还好一通劳碌,如今不静心好生调养回来,还等什麽时候?这书明年能编,後年亦能编,何必急于这一时!”
陈良心虚又委屈:“你莫动怒,好好说,我又不是不听。”
简茂见她一副低眉顺眼妥协了的样子,搂住她软声道:“我和虫儿都被你病怕了!你自己应亦有察觉,身体不如从前了是不是?俗语道‘医者不自医’,我再请一位太医,日常给你请平安脉,你好好遵医嘱。我要你和我白头偕老的,记住了!”
按着太医的医嘱养了月馀,陈良自觉恢复得差不多,封了红封谢过太医,修养身体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简茂如今讲究起了修身养性,在床帏之事上收敛许多,平日大口吃肉的人,如今为长辈守孝,又因她保养身体,偶尔才能喝口肉汤,实在可怜。
如今身体大好,陈良便挑了一日休沐的早上,要与他伦敦一回。
知他想着礼数,必不肯有第二次,她便压着不许他起身,拿丝巾蒙住他眼睛,交代他这次不许动,她来主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