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时予眉头蹙起,心情一下子掉到谷底。
并不是因为这一拳落空,而是季知言和席野那总是堪称默契的巧合,他真是厌恶极了这种情况。
心里的不爽在此时全成了行动上的催化剂,季时予一拳落空,一拳立马接上。
席野也不甘示弱,回挡毫不费力。
但两人毕竟心态不一样,季时予是不管不顾的,只求发泄。席野顾忌着身体里季知言的灵魂,有些束手束脚。
因此,拳脚之间,席野多是防卫。一通酣战下来,席野不可避免地受了几拳。
这几拳一下子激起了席野的火气,他看着季时予不依不饶的疯癫劲,心下一狠,看准时机,回了季时予一拳。
在季时予吃痛之际,身形灵活地反绞了他的手臂,踩住他的膝弯,将他抵在墙壁上,卸了他的劲,这才让季时予消停了。
「你练过啊。」季时予脸被挤在墙上变了形,还不忘调侃。
席野没理会他,直接反绞着他往楼上去了,将他重新扣上锁链,关进了房间。
「哈哈……」季时予趴倒在床上,晃了晃脚腕上的锁链,像是发泄情绪过後的痛快,闷头在被子里笑了起来。
片刻後,翻转身子,躺在床上,自下而上地睨着站在不远处的席野:「你这几天本来是想远离他,不让他的情绪因你而波动,从而丧失对这具身体的控制权,对吧?」
席野的眼神下意识慌了一下,便瞬间犀利,防备心起,他不知季时予是如何得知的,又为什麽要在此时提起。
可随即,他心底一紧,脑海中闪过一个让他心惊的猜测。
「你不好奇你的计划怎麽失效了,他怎麽好端端地就又……不见了?」季时予笑了起来,嘴角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流了出来,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嗜血的恶鬼。
听完这话,席野还有什麽不明白的,心中的猜测得到佐证,就是季时予说了什麽,鼓动了季知言的情绪。
席野眼底瞬间猩红,是一种较之刚才更深刻的恨意。
「看来你明白了,被别人握住命脉的感觉怎麽样?」季时予任由鲜血顺着滑落,沁在洁白的床单上,慢慢晕开,刺眼妖冶。
季知言焦心地看向席野,季时予说的确实是事实,这麽长时间的共处,季时予在一次次的旁观和验证下,学会了怎麽用言语来刺激季知言的情感。
这对席野来说是一个让他难以接受的痛苦事实,季知言担心他接受不了,而且这对他而言太危险了。
「我很好奇,在这种情况下,你准备把我怎麽办呢?」季时予语调扬起,故作惊讶,「难道你要一直把我关在这里面吗?」
「怎麽不行!」席野往前进了半步,眼神漆黑,像是深渊要吞没万物,声音低沉而肯定。
「喔~原来如此啊。」季时予语调抑扬顿挫,面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席野眼里闪过一丝慌张,像是某种隐秘的,自觉不光彩的心思被人剖光。
「听见了吗?他打算把我们一辈子就锁在这儿呢。」季时予对着空气说到。
但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话是对着季知言说的。
季知言现在的心情有些复杂,你问他愿意一辈子被人锁在这儿吗,那他自然是不愿意的。
可就他目前这特殊情况,季时予和席野之间又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好像目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你不用挑拨离间,我相信他。】季知言先按下心里的复杂情绪,坚定地表态,他总不能让季时予在这种情况下在情绪博弈中占上风。
季时予本来胜券在握的得意表情瞬间僵住,但他很快便调整过来,带上面具。
可这细微的神情变化,还是被席野捕捉到了。
席野本来惊慌的心情在这一刻倏然消散,他在此刻和季知言心意相通,推测出季知言肯定反驳了季时予的话,那自然就是站在他这边了。
想到这儿,席野眼角眉梢不可抑制地漫上笑意。
季时予自然也不是傻子,席野的变化他也看得一清二楚,席野的笑意在他看来刺眼得狠,带上没几秒钟的面具又被他摘了下来。
他也不装了,面无表情,眼底冷漠,和席野无声对峙着。
刚才那个跟着两个警察过来的国人面孔突然闪现在脑海中,季时予像是又找到一个在这场对峙中加重他天平的砝码,他呵笑一声,意味深长地看着席野:「那我们走着瞧。」
季时予这话语焉不详,席野愣了一下,可思维很快就自动帮他捋顺了逻辑,在这个气氛下,这话很像口头上的挑衅和强撑。
可不知是不是在一个身体里待久了,季时予这话带给季知言的感觉截然不同,他总觉一阵後怕,心里不安,像是漏掉什麽。
黑夜很快到来,季时予难掩兴奋地躺在床上,毫无睡意,还时不时地哼个歌。
【你一点都不慌张吗?】季时予的表现让季知言心里的不安感加重,他试探道。
「我慌什麽?」季时予凉薄地笑道,有些阴阳怪气,「你现在是我的保命符啊,你在,席野就不会把我怎麽样。」
说完他停顿了两秒,像是又想到什麽,喃喃道:「时间还长呢,急什麽?」
季时予这番话没让季知言心里的石头落地,反而他意有所指的语气像是在佐证季知言心里的不安。
季知言思绪急速转动,想着他们这几天的相处和今天白天的事情,那个没说话的国人面孔在脑海里迅速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