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雅蓝被十几个人堵到了墙角,没有哭,声嘶力竭的尖叫:“他欠的钱,他自己还!你们要找就去阴曹地府!”
她披头散发的,像个鬼。
别人都说她闹呢啊,她男人牵头投资,在担保人那一栏签了字啊,这钱说破天也该是她还,必须还,马上还!
如果你不还,那就轮到你儿子身上!
张雅蓝跪在了那里。
没有人想一夜长大,却又不得不学会长大。
她抛弃了所有的自尊和骄傲,卖着可怜,求着多给点时间,至少要等到孩子们出院,至少要让她把房子挂到中介。
那个房子,在那时,是他们唯一拥有的,却也即将失去。
程树摇摇头,把那些陈年旧事轻轻的晃了出去,他不喜欢回头看,也不敢。
他只是伸手给张雅蓝掖了掖被角,睡吧,她太累了,一直忙活着。
这两天是她长久以来在家呆的最多的日子,陪着女儿,女儿不说话,她就自己说,或者两个人一起坐在沙发上发呆。
可还是觉得好。
程树静静的从房间退了出来,关好了门,瞄了眼桌上的饭菜,大不了一会儿再热一次。
给程棠洗了个苹果,自己回房间开始背英语单词,不知道是什麽时候倒在书桌上的,那一觉睡得很深沉。
就是觉得累,浑身酸疼,还很冷,梦里怎麽会这麽吵闹。
他的胳膊被推了一下又一下,程树恍然从梦中惊醒,猛地坐直了身体,起身太快,他的头有点晕。
程棠一脸的惊恐,被他推到了身後。
走不了直线,歪歪斜斜的贴着墙,吵闹不是个梦,是突然响起吓人的敲门声。
声音不大,只是突然,张雅蓝像只受惊的小鸟,从床上跌落到地上,脑门磕到了床头柜的一角,顾不得喊疼,眼神惊慌但又在假装镇定,轻声对程树说:“你和棠儿在房间,关上门,别出来。”
“去呀!”她冷着脸小声喊,往房间里面推着程树,叮嘱着,“别出来,听见了没?”
程树还没回答,门就被关上了。
张雅蓝的脚腕还没全好,走路有点慢,手掌应该撑在了墙壁上,能听见指尖划过墙壁的声响。
程树握着程棠的手,冲着她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头发,但没说话。
他正听着张雅蓝在打招呼:“啊,是季哥啊……”
“张雅蓝,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我都找了你多少次了,这拆迁合同啊,越往後钱越少,来,咱今天就签了吧,啊,就算帮哥个忙!”
嘴上说着求人,声音却硬实,带着些不耐烦。
张雅蓝扑哧一笑:“季哥,你可别逗了,这房子可不是我的,是我们家树儿的,得他签字,我签有什麽用啊。”
“行行行,那你让他出来,把字签了。”
张雅蓝还是带着笑意:“不好意思啊,季哥,他这两天不在,去外地亲戚家,也就四五天吧,等他回来我就让他去找你。”
啪!
程树清清楚楚听得明白,血一下子就涌到了天灵盖,外面季哥的骂声带着电音一样,兹拉拉的,但还能勉强听清楚。
“张雅蓝,你他妈给脸不要脸是吧?上次你说一个星期,再上次你说五六天,你是不是以为我傻?你玩我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