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他就好这口?
程树那个旧手机里有好几个闹钟,其中一个就是他走进服装厂熟悉了工作内容後定下的。
六点开大门。
他听见闹钟响,伸手胡乱的摁了停止,大概又睡了两分钟,突然惊醒,眯着眼看了好几分钟,才从床上跳了下来。
怎麽就到床上了?
他记不清了。
衣服也没脱,就那麽趴在床上睡了一觉,睡多长时间都不记得了。
程树拔腿往外走。
刚一开门,就看见了陆遥靠在保安室的墙边抽着一根烟,和王姐打招呼,王姐疑虑的看了一眼程树,没问,着急的走了。
“我……”程树站在那儿,挠了挠头,“陆总,我……”
他回头看了看食堂,闭上了嘴,这事被别人知道不好,可是连拉带拽的把老板推进保安室就好?
程树脑子里彻底乱套,陆遥也没反应过来,有点懵,手里还掐着半截烟:“多大点事,你别往心里去。”
程树并没靠近,离着有一米远,静静的说:“陆总,不好意思了,以後不会了。”
“没人……”
“真的不会了,陆总。”
程树想了想又说:“陆总,还是公私分明的好。”
他也不知道自己抽什麽疯,对着一张热脸扇巴掌,说完又觉得和不回应的陆遥面对面站着特别尴尬,转身就走了出去。
抓起了立在门口的扫把,像个尽职的保安一样扫大门口,刚扫了两下,就听见背後一声“早上好”。
那个好字在看到跟着程树身後也走出来的陆遥时,拐了个大弯,飞到了天上。
陈少宇愣在那儿,颤巍巍的举起了手,摆了两下。
“陆总,早上好。”
陆遥答了一声好,闷头往前走。
程树下了班,在门口等着琴姨,快过年了,琴姨要回老家,是个有山有水有雪的好地方,她每年都盼着回去,说外面再好,都没家里好。
其实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了。
父母化成了两座孤坟,房子破烂的不像样,但还是要回去,是个习惯,也是个念想。
琴姨是他为数不多信得着的人,也是他看见的时候,可以真心笑的人。
他接过琴姨递过来的香肠,自己家灌的,每年都给,生怕他们吃不上。
程树规规矩矩的说:“谢谢琴姨。”
琴姨毫不客气的推了他一把:“别给我来这一套,你是不是没好好吃饭?这才几天,又瘦了,不行,我得给你妈打个电话,她一走,没人管得了你了,上天了要。”
“别,琴姨,千万别,”程树笑嘻嘻的抓住了琴姨的胳膊,晃了晃,“别跟我妈说,求你了,琴姨。”
“撒娇也没用!”琴姨甩着手,也没太用力,她没孩子,年轻时不想要,年纪大了,又病了一场,做了大手术,要不成了。
她是真的心疼程树和程棠。
程树连忙发誓:“琴姨,我现在就吃饭,马上吃,吃两碗。”
“不行,”琴姨瘪了瘪嘴,伸出手指,“三碗!”
程树重重的点头:“嗯,三大碗!”
程树看着琴姨上了出租车,她急匆匆的,时间快要来不及,得赶去客运站,出租车拐了个弯,不见了,他还是站在那儿,好像还能看见什麽似的。
那一天,程树食言了,他没去吃早饭,而是去了复读班,把自己扔在桌子上就不省人事。
复读班白天其实挺吵的,老师的讲课声,人群的吵闹,但他通通没听到。
就一直睡,一直睡,醒不了一样。
中途好像有人敲了敲桌子,他没管,睡得正熟呢,以为是做梦。
梦里的陆遥和现实中一摸一样,又温柔又好笑。
电话响起的时候,他几乎是本能的接了起来,连眼睛都没睁开,含糊的一句:“喂。”
眼睛慢慢的睁开,正是下课,教室里一片乱,但有明媚的阳光,程树侧趴在胳膊上,轻声说:“我一会儿就过去。”
拆迁办的电话,说是能按照他说的价格签,上次去家里的工作人员在电话里难掩喜悦:“你可别跟别人说,这个价还是我特意申请的,就给你们一家!”
程树知道,这话他跟每个人都说过,但他不厌烦,讨生活而已,没个高低贵贱,不犯法,就能随便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