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树点点头:“你也认识?”
“嗯,我妈在那儿上班,长挺帅啊,这车不错……你们什麽关系?”
程树被口水呛了一下,咳嗽两声,企图蒙混过关,高昂慌忙帮他拍了两下後背,继续问:“你们什麽关系啊?”
“就……债主,我欠他钱,免费给他打工,抓我上班的。”
“靠。”高昂骂了两句,“真他妈黄世仁!仗着自己有点破钱耀武扬威的,树哥,你等着的,我晚上就找两个兄弟把他车划了。”
程树很重的叹了口气:“你是不是有病?你知道那车多少钱吗?划一道你妈这一年白干了,给你妈省点心,行吗?我走了啊。”
程树生怕再被提问什麽难答的问题,快跑了两步,手都要碰着车门把手了,车突然就往前开了几米。
也不快,慢慢悠悠的,车窗玻璃贴了防窥膜,程树根本看不清陆遥的脸,愣了一下,又快步追了上去。
手再次要碰到门把手的时候,陆遥又来了这麽一出。
程树有点恼,但还没到生气的地步,站在路边,双手叉着腰,表情挺无奈。
紧跟着他出来的高昂,亲眼瞧见了树哥被人欺负,受不了了,男人得讲义气。
他很讲义气,拎着块砖头直勾勾的就往这边走,经过程树的时候,咬着牙说:“树哥,这你都能忍?我可忍不了!”
程树没别的办法,只得拦腰抱住了他:“你可别给我惹事了,快回家吧……”
那辆好车慢慢的退了回来,也多亏这一片住的人少,路上没几辆车,才能畅通无阻。
陆遥戴着墨镜,慢慢的打开了车窗,沉着一张脸,冷眼瞧着,程树一激灵,胳膊松开,差点把挣扎的高昂甩到马路上。
转了一圈,高昂才稳住了身体,手里的砖头砰一声掉在了地上,碎成好几块。
不笑的陆遥看起来挺吓人的。
说话也不是不礼貌,就是渗着凉。
“上车,”这话是对程树说的,眼睛却瞄着高昂,即便是墨镜挡着,也能看得出来,“你也来吗?”
高昂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这地方没秘密,尤其是很多人凑在一起,又恰好无聊的时候,比如午休的那一个小时,服装厂後墙那儿背风,人们总会一堆一堆的凑在那里。
抽根烟,或者晒晒太阳。
无聊当然就要八卦。
新来的厂长就是不错的谈资。
长得还行,是不是给他喂饲料了个子那麽高,那麽长的腿肯定不好买裤子,眉眼和他妈挺像的,还是年轻,不如他妈干得好,这厂子啊,迟早黄铺。
哎对了,你听说了吗……哦,没有啊……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就现在这陆总,以前是学医的,他妈死的时候啊,他接受不了,给遗体开膛破肚解剖了,据说……哎,真可怜,据说把他妈的心脏泡在了装满消毒水的大罐子里……
别人到底是个什麽人?谁也不知道,但一定很有能力,什麽事都门儿清,而且从不吝啬跟人分享。
高昂的妈妈也学着别人,在他们家饭桌上,分享了这些。
高昂吓得鸡皮疙瘩起了满身,就跟他看到了陆遥的真面目时一样。
觉得冷。
很想逃。
在程树说出快回家吧我走了啊的时候,脚下踩了风火轮,鞋底都快跑冒烟了。
匆忙中也没忘留下一句,树哥有事你打我电话。
程树一点诚意都没听出来。
可他没时间计较,拉开车门稳稳的坐在了副驾驶,不在意刚刚陆遥的恶作剧,反而很大度的说:“遥哥,你想吃什麽,什麽都行,今天我请客,千万别客气。”
陆遥很不专注,眼睛盯着後视镜,还能看见高昂的一个影子,他嗯了一声才反应过来,扭头看了眼程树:“那人谁呀?你朋友?你不说你没朋友吗?怎麽对你动手动脚的?”
朋友?
程树想了想:“就算是朋友吧。”
反正前後桌坐着,说过几句话,算是认识了,高昂有时候会喊程树一起去食堂吃饭,几个男生围一圈打闹闲聊的时候,也会说树哥你也来,都挺好的人。
甚至一本正经的对偷摸抽烟的男生喊,去那边抽去,树哥闻不得烟味。
程树家在这地方不算秘密,都被议论好几年了,每当八卦枯竭的时候就会把他们家单拎出来,热热场子。
程树和程棠的病,他当然也都知道。
所以,就算是朋友吧,也只是比别人多说了两句而已。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算是怎麽回事?你跟他比跟我还好?”
程树慌忙摆手:“那没有,跟你更好。”
“哪里更好?我没看出来。”陆遥睁眼说瞎话,演的还挺好。
程树却想得认真:“我一看见他,就把他当成同学,特普通的那种,可是一看见你,我就想亲你。”
“遥哥,给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