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他说,“树儿,考的真挺好的,我们可以研究一下报哪个专业了。”
陆遥微微擡起头,看着程树,强压下眼泪,露出了欣慰的微笑:“树儿,我们一起去。”
那句话是个管用的咒语,无论程树多麽紧张,多麽恐惧未来,只要有那句话在,他就什麽都不怕。
他勇敢的往前一步,站在陆遥的身旁,俯身抱住了他,很温暖很平和的一个拥抱,身体轻微的摇晃着。
“谢谢你,遥哥。”
陆遥吸了吸鼻子,歪了歪头,又开始不正经:“怎麽谢?”
程树特别坦荡:“以身相许行不行?”
当然行。
窗帘呼啦啦就拽严实了,床单是白天晒好了,程树铺好的,手掌细心的抚平每一个褶皱,清新的柔顺剂的味道扑鼻而来,让他迷恋。
身上紧紧挨着的那个人,更让他沉醉。
眼睛被雾水糊住了,擡起眼皮都显得费劲,程树眯着眼睛,看着眼前流汗的那个人,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臂。
手臂上棱角分明,血管是青色的,暴起很高,他调皮的摁了两下,不知怎麽的,陆遥稍微一顿,然後眼睛更红了。
那是一场异常漫长的纠缠,起初的疼痛感早就消失不见了,快感持续袭来,程树每一次都觉得自己快要挺不过去了。
可他都挺了过来。
心里在微微的叹气,完了,床单又要洗。
起身准备套上T恤,一只滚烫的手马上就伸到了腰间,慢慢游移,扯着T恤角拽了下去,扔到了一边。
程树的叹气声更大了,几乎毫不掩饰,这一夜,穿了脱,脱了穿,来来回回好几次。
终于,他窝在陆遥的怀里一动不动,穿衣服的力气都没有了,困倦袭击过来,他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迷糊中,一只手不安分的伸了过来,被程树一把抓住,笑着:“遥哥,睡吧,我明天一早还要去打工。”
总得要赚钱,程树没法闲下来,他算过了,从现在到开学,他可以赚两个多月的钱,至少能解决点学费。
工作找的还算顺利,在一家服装店,大城市里没落的连锁品牌,小城里卖的还不错,依然挺立着。
面试的店长几乎没问什麽问题,让他站在那儿,左右转身,大手一指:“明天能来上班吗?”
程树巴不得的:“可以。”
两班倒,前一天白班,後一天就是晚班,一周休息一天,工资还不错,程树挺满意的。
不满意的是陆遥,脸色立刻就黑了,却也能设身处地的为程树思考,沉默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问:“树儿,你是缺钱吗?”
钱是永远都缺的。
程树笑笑,实在很累,闭着眼睛回答他:“遥哥,我年轻,有胳膊有腿不残疾,我能自己赚钱养活自己,你别管。”
“我怎麽能不管,我们,我们都已经……”陆遥那个坏脾气又开始急,但也是心疼。
程树心里明白,轻轻的说:“就算我们睡过了,可你还是你,我也还是我,你懂吗,遥哥?”
陆遥不是很懂,但他能装,他以为睡过了就该亲密如一人,钱这个东西,他不缺,程树也不应该缺。
想转账,但他肯定不收,想给他现金,又怕他甩自己脸上,闷头生了一会儿气,干巴巴的坐在那儿,身上就胡乱盖了条小毛毯,夜里怪冷的。
冷的受不了,自动钻进了程树的大被子,周身被温暖环抱,还有软乎乎的贴上来的那个人,他一直没睡。
程树说:“遥哥,你搂着我,不搂着我睡不着。”
陆遥听见自己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认命了,不挣扎了,张开胳膊搂了过去。
他觉得自己很幸福。
幸福是什麽?
幸福是程树站在专卖店门口,拍着巴掌,大声喊着:“一件九折!两件八折!三件七折!欢迎光临!”靠着大嗓门领到了一个月工资。
幸福是陆遥在完成了一个大订单後,独自坐在空荡荡车间里,喝了一罐冰啤酒,擡头的时候,看着程树下班来找他,像个小狐狸一样,抱着他,要他亲一个。
程树被录取,陆遥立刻就在网上租好了房子,就在程树的学校旁边,开窗的时候会看见遥远的海岸线,贵了点,但很值。
当然对他们两个人最幸福的事,是终于可以离开这个破烂地方,去那座有海的城市。
灿烂光明又幸福过了头的未来,就站在不远的地方,冲着他们招手,喊他们过去,快一点,再快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