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被完全挤开排除在外的是一个穿着红马褂长衫的中年男人,即使多年没见,沈西昀还是认出了他李明荣。
或许是商人天生的敏锐的目光,李明荣也察觉到了正望着他的那道视线,就看到了他儿子身後站着的另一个年轻人,那锐利的眼神盯着他十分赤裸,李明荣总觉得熟悉,但是又想不起来了。
寒暄了一阵子,宋南禺才从衆人中脱身,他也瞧见了沈西昀望着李明荣的眼神,在他的角度来看,沈西昀的眼神能杀人,那眼神甚至比自己都恨毒了他这个父亲。
宋南禺知道沈西昀是认出了李明荣,他挤出一个微笑,擡手跟衆人介绍,“沈西昀,沈大律师,我的朋友。”
衆人皆目光汇聚到沈西昀的身上,可见沈西昀的声名远扬。
李明荣见衆人的视线被转移,从後面挤到宋南禺跟三叔公的旁边,刻意的让三叔公跟宋南禺中间隔出了一个距离。
沈西昀瞧在眼里,沉默的挪动了一下,侧身站在了宋南禺的身边。
李芩柏跟李从深李广岳是後面来的,李仁康跟他娘一样始终没有出现。
李明荣从请了西洋的摄影师来拍摄照片。
也许本就是装给其他人看的,宋南禺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跟李明荣拍下了一张照片,李明荣的手搭在宋南禺的肩膀上,宋南禺不自然的跟他拉开了距离,就这样姿势快门按下,却无人发现照片的最右边还拍到了沈西昀就这麽注视着宋南禺。
说是扩展人脉,宋南禺倒是没见沈西昀社交,沈西昀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寸步不离。
倒是有几个妇人上前跟沈西昀攀谈,沈西昀的样貌出衆,在这些妇人眼里无非是绝佳的乘龙快婿人选。
不知道为什麽,看到沈西昀被围住,宋南禺的心里涌起一股不知名的情绪。
他一把拉过沈西昀,继而礼貌的对着那些妇人道:“沈大律师还有事情,先不打扰各位。”
那些妇人看向宋南禺的视线里多了一些耐人寻味的味道。
沈西昀跟宋南禺走在宋家的长廊里,长廊里假山林立,春的气息浓烈,假山里的花开的灿烂,沈西昀不禁回忆起十岁那年进宋家的场景。
为了读书,他不得不去学花匠学徒,沈西昀上手快,脑子灵活,师傅说有大活赚的多,他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却没有想到大活是宋家。
他跟着师傅在长廊後院里修剪花朵,看到钱巧带着人浩浩荡荡的进了宋家的祠堂,“给我砸。”
沈西昀看着那群人浩浩荡荡的把宋可韵的牌位从祠堂里砸落在地。
那个时候沈西昀第二次见宋南禺,宋南禺穿着板正的学生装,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把宋可韵的牌位捧在怀里,但是终究是抵不过来势汹汹的钱巧衆人,沈西昀看着那个牌位被砸成一块块的碎片。
也看到了宋南禺极近崩溃的脸,宋南禺青筋暴起,稚嫩的脸已经看出了少年的轮廓感。
“你们不是说不祥的是我,为什麽要动我娘的牌位。”
少年的声音压抑着怒吼。
“我告诉你小兔崽子,在这个家里没人能护着你,要是我儿子死了,别说你娘的牌位,你我也让你陪葬。”
钱巧不解气的又朝着已经面目全非的牌位踢了一脚。
宋南禺抱着牌位碎片整个人都在发抖,沈西昀看到宋南禺磕磕绊绊的想拼凑起那个牌位,却又颤抖着拿不起来,沈西昀擡眸就瞧见了落在自己脚边的那块很小的木块牌位,鬼使神差的,他把那个小木块捡了起来,放在了自己的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