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琐事或许勉强应付,但再不能为李家效力分毫。你不必为我跟大少爷和夫人起冲突,不值得。”
他顿了顿,目光越过李从深,投向窗外刺目的阳光。
“我比谁都了解老爷。李家从来不会养无用之人。等过两天,伤口稳定些,我会向老爷请辞,回乡养老。”
“养老”两个字从他年轻的嘴里说出来,带着浓重的讽刺和无法言喻的悲凉。
李从深一直死死地盯着他,薄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像一张拉满的弓。
他没有打断刘子岚的话,但那眼神里的风暴却越来越狂暴。
就在刘子岚话音落下的瞬间,李从深动了!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一个箭步上前,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蛮力,狠狠地用自己的唇堵住了刘子岚还在试图安排後路的嘴。
这个吻毫无温柔可言,充满了激烈的占有丶绝望的宣泄和一种近乎暴戾的报复。
直到两人都快要窒息,李从深才猛地放开刘子岚。
刘子岚的嘴唇从病态的苍白变成一种妖异的嫣红。
“刘子岚!”李从深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疯狂。
“你想离开我?门都没有!”
他猛地俯身,将刘子岚紧紧的抱在怀里,那力道之大,几乎要将他的骨头勒断。
“你想要离开?”李从深的声音贴着刘子岚的耳廓,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勇气和前所未有的清醒。
“好!我陪你一起!天涯海角,地狱黄泉,我都陪着你,但绝不是以你这种自暴自弃丶妄图把我推开的方式!”
这掷地有声的宣言,如同惊雷,炸响在刘子岚死寂的心湖。
他僵硬的身体在李从深滚烫的怀抱和灼热的誓言中,一点点软化下来。
数日後,待刘子岚伤势稍稳,不再有性命之忧,李从深便不顾一切地将他接回了李家主宅。
他没有选择直接去面对李芩柏和孙国香,而是绕开主院,径直走向了位于宅院最深幽处的李家祠堂。
沉重的丶象征着家族无上权威的祠堂大门,被李从深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推开。
祠堂内光线昏暗,常年缭绕着浓郁的檀香气息,青烟袅袅,盘旋上升,模糊了那些供奉在层层木龛上的冰冷牌位。
烛火在幽暗中跳跃,映照着牌位上一个个代表李家列祖列宗的名字,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李芩柏闻声第一个冲了过来,身後跟着几个惊惶失措丶大气不敢出的家丁。
孙国香也由贴身丫鬟搀扶着,脚步急促地赶到,她没有进祠堂,而是站在祠堂外回廊的阴影里,脸色铁青,眼神怨毒如淬了冰的刀子,死死钉在李从深和刘子岚身上。
李从深对身後涌来的骚动充耳不闻。
他小心翼翼地将依旧虚弱的刘子岚安置在祠堂高高的门槛外的石阶上坐下,声音低沉却异常清晰。
“在这里等我一下,很快。”
那眼神里充满了安抚和决绝。
然後,他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跨入祠堂那阴森的门槛,身影瞬间被祠堂内的阴影和缭绕的香烟吞没。
“滚开!”李从深积压了二十多年的屈辱丶愤怒和对眼前之人刻骨的恨意,在这一刻彻底爆。
他手臂灌注了全身的力量,猛地向後一挥!一股沛然巨力狠狠撞在李芩柏胸口,将他整个人如同破麻袋般掼飞出去,重重摔在冰冷坚硬的青砖地
一声令人心悸的丶布料和纸张被强行撕裂的声音,在死寂得落针可闻的祠堂中骤然炸响!如同惊雷劈开了凝固的空气!
他竟生生将写有他“李从深”名字丶以及他生母“孙国香”名字的那一页,从象征着李家血脉延续的宗谱上,彻底撕了下来。
明黄色的锦缎被撕裂,泛黄的宣纸碎屑纷飞,飘落在冰冷的地砖上,也飘落在李芩柏因极度惊恐而扭曲的脸上。
“啊!”祠堂外,孙国香终于控制不住,发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尖叫。
她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若非丫鬟死死搀扶,几乎要瘫软在地。
那被撕下的,不仅仅是纸页,更是她在这李家立足的根本,是她汲汲营营半生换来的名分。
这一撕,等于将她过往所有的算计和荣耀,都踩在了脚下!
李从深看也没看地上狼狈如丧家之犬的李芩柏,更没施舍半分眼神给祠堂外失魂落魄摇摇欲坠的孙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