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的。”范令允道,但是停顿了一下,犹豫开口“……就是离得远。我之前帮月娘跑腿送信的时候去过一次。因为是女子办的书院,所以偏见会少许多。”
“这家书院挺好的,所以吧……”
顾屿深明白了,“要考。”
考的估计还不简单。
两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顾兰这个时候回家喝了口水,看见两个人面面相觑坐在桃花树下的两个秋千上,顿了下脚步。
感慨了一句,“春天到了啊,桃花开的真好。”
顾屿深没听明白,倒是范令允暗了暗眼神。
这个时候外面有人高声喊着顾兰的名字,顾兰听到也来不及进一步犯贱,喝了水就匆匆跑了出去。
顾屿深眼尖的看到小姑娘衣服上沾着树皮草根,“顾兰,新买的衣服!别老在树林里爬上爬下的折腾!!”
小姑娘敷衍的“哎”了一句,跑远了。
剩下顾屿深愤愤说了一声,“她就不衬穿新衣服!”
范令允老神在在的在一旁晃悠着秋千,“顾公子一年就走完了别人二十年走的路。”
十九岁不到就已经有了当爹的气魄,顾屿深简直未来可期。
顾当家看着那道绯色身影风一样的掠进来,又风一样的掠出去。
桃花因为这来回折腾片片落下,在春风中纷纷扬扬,一角的竹林随之簌簌作响。
“这怎麽办,你看看她这德性。我不求顾兰当什麽状元举人,认个字就好。她现在大字不识几个,书院肯定是考不上的。”
范令允看着他肩头落了一瓣桃花,趁着顾屿深不注意,轻轻夹了下去,指尖似有似无擦过那人脖颈,然後像是触到刀锋一般,又迅速蜷缩起来,收回了手。
他低眉看着自己的指尖,半晌,说了一句,“倒也未必。”
顾屿深皱眉,回头看他。
范令允若无其事的把手心中揉碎的桃花瓣拂落在地上,偏头笑答,“拂柳书院招新考核一般在六月,夏末的时候。而今不过初春,还有三四个月呢。”
他轻轻拽了拽顾屿深的衣角,让他重新坐回秋千之上。
“顾老板,亡羊补牢,未为晚也。”范令允目光如水看着对方,“给我免三个月房租,我来教顾兰如何?”
“相信我,我可以的,之前只是没有了解顾兰的性格因此方法有些偏差。”
…………
“啪”一声,桌面震了几震,碗碟来回碰撞发出清脆的脆响。
“我不同意!!”顾兰明确且强烈的对二人提出的上学议题进行了反对。
“二比一,反抗无效。请顾代表重新入席。”顾屿深面无表情地夹起来了一片菜叶放到了顾代表的碗里,“挑食长不高。”
“我不要上学。”顾兰眼泪汪汪的看向范令允,妄图寻找外援。
范令允无情的背叛了她,“今年八岁了。过了夏日,你的夥伴们也是要上学的,到时候你去找谁玩呢?学堂不是什麽龙潭虎xue,下了课还可以找你的同窗玩啊。我们总不能一直混在这堆六七岁的孩子里面是不是?”
“范令允给我说了,这个地方的基础教育普及程度挺好的,孩子们大多数都是要上学的。就算是在现代,你这个年龄好说都上一年小学了。”顾屿深没那个耐心哄她,平常日常小事上可以惯着她,这种事情上他向来寸步不让。
“你入哪个乡随哪个俗,这个学都是要上的。也别老跟我说什麽‘系统不用学习,因为你已经什麽都知道’的鬼话——之前问过你很多次,你根本连字都认不全。”
顾屿深冷声道,心里想着什麽样的公司连这种人都收。
顾兰哭着说,“你这万恶的东亚父母!”
顾屿深无动于衷,“善良的东亚孩子之前要求我入乡随俗,现在换到自己身上怎麽又不可以了?少来道德绑架这一套,你就是贪玩,又懒。”
小姑娘话被完完全全的堵了回去,哇哇大哭。
这场关于“不上学”的短暂起义被顾屿深单方面压制了下去。
范令允第二日专门跑了一趟书院,旁敲侧击了一下之前考过的内容,然後再次做了做顾兰的思想工作。小姑娘心如死灰躺在躺椅上,奄奄一息的吃着顾屿深做的糕。眼泪刚刚好好从眼角划下,从头到尾摆出了不合作不理解不认同的态度。范令允好生劝了许久,一直等到顾兰吃完了整整一盘子桃花糕,小姑娘才擦了擦眼泪轻轻点了点头。
第三日,顾兰开始了“愉悦”的备考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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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顾兰後来问过顾屿深,为什麽那麽执着的让她上学,从现代到大梁,无论怎麽看他都是一个开明的可以的人。
顾屿深沉默了许久之後说,“可能因为觉得你在家里呆着太吵了?邻居三天两头上门找茬。”
顾兰伤心的去找范令允,问他又是为什麽成为了顾屿深的帮凶。
陛下敞亮许多,“为了那三个月房租,和这个人情。”
“我整整找了一个月,才终于找到了这麽一个能让你兄长记住的事情。”范令允现在想想都觉得当初的自己机智极了。
“真的很不容易啊。”他微微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