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屿深“……别瞎碰,范令允。睡觉之前先把我的问题回答一下。”
范令允知道再笑下去说不定这人就要恼羞成怒翻脸就走,于是及时止损,正色道,“我确实去南斗军看过一眼,不过不是不是以太子的名义。南斗军当时的将领有贪污腐败,打压下士的罪名,又因为他根基深厚不好除去,我母後就前往南斗,借巡军之名进行调查。我当时和父皇闹了点儿别扭,不想跟他在一处带着。于是偷偷溜上了出宫的马车。”
“被发现了一顿好打,我母後手下的那些幕僚认为‘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把我藏在车里,最後不过只见到了几个将军和地位高一点的军师和副将。”
“後来那位将领被除,南斗军有过一次大换血,有关的将领军师全部被分散到各府,如今的南斗军,应该无人与我相识。”
顾屿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范令允任务完成,低声问了一句,“现在能让我睡了麽,顾当家?”
顾屿深“哦”了一声,要起身离去,“你睡吧,我去找那仨孩子去。”
谁知道范令允胳膊一拦,不让他走。太子殿下紧紧靠着他,看着无比脆弱的说,“陈润前几日噩梦,你陪着他。”
“怎麽他做噩梦,你就陪他,我快日日梦魇了,你也不看一眼。”
“顾屿深,不患寡而患不均。就陪我这一次好不好,就这一次。”
………………
下午睡多的结果就是俩人晚上谁也睡不着。
他们这一路上,短了什麽也没短了三个孩子的吃喝,
最艰难的时候,顾屿深也扯了红布摘了花给两个姑娘编好了头绳,给陈润用草编蚂蚱,磨石头当棋子解闷,过了这麽长时间,陈润甚至专门有一个荷包装满了形形色色磨得光滑的石子。范令允晚上回来,五个人躺在四面漏风满是稻草的车里面,借着月光给三个孩子讲课听。
——范令允和顾屿深谁也不知道为啥他们会对养孩子这件事情兴趣如此之大。他们很喜欢看着孩子们笑,好像看着看着就有了面对漆黑未来的勇气。
“在我们那,咱们俩这就叫标准的东亚父母。”顾屿深偶尔一次等顾兰睡着之後跟范令允说,“顾小花虽然算不得独生的,但按照概念来讲,她就是凤凰——凤凰女。”
“通俗点说,就是父母都没啥本事,却还要牺牲自己给儿女最好的,在外面撑一幅光鲜亮丽的样子给人看,祈求儿女有点本事。”
“那坏了。”范令允看了顾兰一眼,道,“小花好像被惯的不知天地。”
顾屿深不无悲伤的说,“对,这就是我们那边这些家庭最後的下场。”
“那怎麽办,还养麽?就在这儿丢掉?”
“……都吃了爷那麽多米那麽多钱了,这麽扔了简直暴殄天物。”
范令允实在忍不住,短促的笑了一声。
顾兰睡梦中“唔”了一声,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差点就被两个哥哥扔下车去喂狼。
马车粼粼驶出了燕来镇所在的州府。
今夜是个良夜,三个孩子睡得都很好,就连最常梦魇的刘郊也安安静静的靠在顾兰身旁沉沉睡去。
人人都有个好梦。
梦中是喧嚣的燕来镇。春风吹过,柳叶纷飞。
顾兰背着书箱,和身边的男孩子斗嘴斗的起劲。没什麽存在感的范令允把书箱接过来,给小姑娘披上披风——他们回家路上要经过顾屿深所在的面馆,要是被他发现没披披风,回去之後两个人就等着站墙角挨骂吧。
玉兰花开,桃杏正好。
顾屿深从昏天黑地的账本中擡眼,看到了远方走来的范令允和顾兰。顾小花麻花辫子上别了一朵春桃,应该是范令允摘的。
小姑娘一蹦一跳的向他打招呼。身旁的老板和小厮都露出羡慕的神情。
“你这弟弟妹妹,生的好,品格也好,你咋那麽幸运。”
顾屿深笑笑,没有说话,听着面馆老板发着闲愁,“唉,我们家那姑娘,到年纪了,却也没个喜欢的。别人上门来说,她一个也没看上。”
“说明缘分没到呗。妹妹生的好看,才情又高,掌柜的还发愁啊?”
“缘分没到哦。”掌柜的重复一句,叹了一声,“没到就没到吧,我也不想姑娘那麽早就出去。咱还想养她一辈子哩。”
顾屿深听着,不觉得烦,他把账本递过去,底下压着今天随手放在那里的范令允写给他的便签。
“今天放的早,没什麽事儿。我去接顾兰。——允”
一片桃花飞舞着落在署名之後。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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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忙,等有空了我补小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