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许“……”
范令允一行的终点,是庆阳府维州,末柳城。入城的那一日,谷雨刚过,天气渐暖。
但是末柳城,末柳城,如其名,没有柳树,没有春景,一望无垠的是新生的草场与马匹。
入城的时候下车查验身份,再三考核多次校对。几个人下了车马,仰头是巍峨的城墙,在刺目的阳光下,看到高不可及的牌匾。
两个潇洒俊逸的字体,写着“末柳”。
顾屿深遥遥望着,无端的感受到了震悚。仿佛累筑城墙的不是砖石块垒,而是真人骨肉。烈士的英魂长久的驻留在城池上,看着他们所庇护的子民与家国。
看到是南方边陲的遗民,守城的官兵叹息一声表达同情,核对过後,拍了拍几人的肩膀,放他们入城。
城中的气氛与燕来镇和明光城陡然不同。春风中没有融进腻人的雨,没有带来短笛与琵琶声,取而代之的是灼热干燥的空气,和隐约的号角。
“往那边看。”范令允声音有些发沉,带着难以察觉的兴奋,“过了校场,就是维州的巧儿关,巧儿关外三十里还是大梁的国土,过了鸣月河,就是柘融的地界。”
顾屿深微微踮起脚,看不见关隘,只看到了城外绿油油的草原。
他转身看向身後,眯眼,看到了若隐若现的山脉。开口问道,“那是哪里?”
“是雁栖山。”范令允阔别四载,再度看到了战场与马匹,心绪激荡,“横亘庆阳府与青尧府,山这边是维州草场,山那边就是中原腹地。柘融一辈子都想要跨过鸣月河,踏平维州草,纵马雁栖山。但是几十年来从未成功。”
“英魂永驻巧儿关,守望着故土。”范令允说,“大梁国土不可侵犯。”
陈润看不见,但是他能听到嘶鸣的马匹,听到细碎的马蹄声,刘郊的目光落在巧儿关的地方,那边的人曾踏碎她的家园,杀死她的月娘。
宣许倒是没什麽感触,他跟个纨绔一样把手枕在脑後,懒洋洋的补充道,“雁栖成就的鸣月河,河水在巧儿关外汇成一片内陆海。按照柘融的话,叫做古拉尔畔,意为‘天地孕育的明珠’。沿河沿海有过一条水上的航道,可惜十几年前因为战火荒废了。”
顾兰长得矮,什麽都看不见,扒拉着宣许的袖子瞧,“还有海,在哪儿?”
“巧儿关外,巧儿关外,小花,话都听不懂了现在?”
看完景色,几个人拖下了行李,开始往城中走。
军事重镇,街道上卖东西的倒是没有少很多。街道上热热闹闹的,商品也算琳琅满目。
“不需要住的特别靠城中心,毕竟校场离得远,但是也不能离得特别远,姑娘需要来回买书,路上不安全。奥,你们城里面好像有个地方叫济仁堂?离这里也不能特别远。邻居友善点,可以偏僻些……你等等我想想还有没有补充,哦对,最重要的,租金不要特别贵。”
顾屿深连珠炮一样对着牙人说。
牙人眼见得一脸黑线,把手下的房子租赁名单翻得哗啦啦作响。
“有麽?”顾大当家一脸期冀的问道。
“额。”牙人把那个册子要看出花来,“这……那个……”
牙人看着年纪不大,十五六岁,和宣许年纪相当。一着急就脸红,顾屿深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人脑袋上起了一层汗。
他转头低声问范令允“诶,我很凶?看着很吓人?”
“倒也不是。”范令允用手掩着,轻声耳语,“孩子年纪小,可能业务能力不熟练。看到生人容易紧张,人之常情。”
那牙人纠结了半晌,然後小声说,“好像有一个。”
顾屿深眼睛一亮,“在哪儿?”
“啊……您别急,您听我说。”牙人一紧张就有点儿结巴,“他丶他们家丶家,有个公子哥,平常也住,住这里。就是如果您丶要租的话,可丶可能擡头不见低头见……”
范令允点点头,明白了,“和房东住一块儿。”
“对,对。”那牙人小声的说,脸红的要滴血了“就是这位公子的意思。”
“那没什麽。”顾屿深看着城内地图上圈起来的那个地方,觉得挺满意,“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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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碎念:
Fly现在处于一种情窦初开的状态。整天想的就是顾大当家多看他一眼,对他特殊一点。
要麽就想他对我耳语不对他人耳语,他关心我死不死不关心别人死不死,他是不是喜欢我。
然後再从蛛丝马迹中找出顾屿深对他没意思的证据,否定自己,失落一阵。
但是范令允这个人,从小到大,他想要他要得到。于是失落完了,继续情窦初开进行循环。
之後俩人谈上之後聊起过往,顾屿深震惊的听着范令允控诉他憋了多少年的“他不爱我的一千点证据”。
(这个章节以後的小剧场就叫这个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