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兰跟着说,“三哥哥好厉害!”
然後被宣许踹了一脚。
顾小花十分震惊,“宣许,你踹你爹呢?欺软怕硬?!”
“我就欺软怕硬怎麽了?”混混挑衅似的挑了挑眉,“把自己变硬啊小花。”
“干——嘛——呢——”顾屿深被范令允拉着,走的靠前,怕人走丢,回头声嘶力竭的喊道,“别——走——丢——了——”
然後又戳了戳范令允,“给你的那把香,没给弄折吧。”
范令允身量高,他一手拉着顾屿深,一手把那把可怜的香举过人群的高度,扮了一路的自由女神像,闻言回答道,“我做事你放心——”
“但是咱下一次,能不能别提前买了,直接在寺院买?”
一路举过来怪丢人的,饶是太子殿下没有偶像包袱,在遇到那些不解与惊讶的眼神时也会脸热。
“寺院买要贵三倍还不止。”顾屿深有些懊悔地说,“下一次咱们十六再去烧香。”
当终于挤过人群的时候,顾屿深再拜起身,看着无悲无喜的佛像,佛寺正好敲响了钟。
钟声厚重,荡破天地。
范令允没有入内,守在寺门外。看着末柳秋日湛蓝的天,想起了朔枝的若水寺。
若水寺有朔枝最好看的枫树,每逢秋日,秋风扫过,隔日的门庭就落了一层红叶。小的时候朝堂不稳,有一段时间,范令允和范令章曾在若水寺长住。两位殿下看着来来往往祈福的人,有人求富贵,有人求长生。方丈在他们耳边双手合十,一句一句念着佛经。
“大师,”小范令允问道,“你是因为什麽入的佛门?”
方丈想了许久,才低低笑了一声,道,“因为一场梦。”
而今的长生寺,洒扫的童子静默不言。范令允好像回到了幼时,身边走过形形色色的人群,做着形形色色的祷告。顾屿深出来的时候,范令允怔怔地看着长生寺远方的钟。
“怎麽了?”顾屿深问道,“神色这麽凝重。”
“是此间人,非此间人。
是梦也,不是梦。”
若水寺内的句句真言随着顾大当家的到来不断消退,到了最後,只剩了暮时的敲钟声。
“没什麽。”范令允摇了摇头,忘掉那些不合时宜的想法,笑着问道,“去吃晚饭?”
——————
静斋的酒,是末柳城第一流的水准。醇厚香甜,又不腻人,商家在酒窖中用了花朵,花香和米香混在一起,别有一番风味。
范令允无所谓,太子殿下受不了燕来那种烧心的烈酒,但是对于这种花里胡哨的倒是应付的得心应手。
但是顾屿深不一样了。一杯两杯还好,第三杯过後,人就有点儿不对了。
顾小花对着他的眼睛摆摆手,“哥哥,我是谁?”
顾屿深板板正正的回答,“顾兰。”
“……对,我是顾兰。”顾小花托着腮有些气,“那你盯着他干什麽?!”
顾屿深面上不显,只是耳後微微发红,根本看不出来内里的人实际上已经醉的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你要是搁到平常的顾屿深,他绝计不会这麽着盯着范令允看。
直勾勾的,一动不动的,仔仔细细的看。
刘郊这个时候一把把顾小花拽起来,陈润给了宣许一脚。两个有眼色的人拖着另外两个木头迅速的离开了静斋。
“那个。”陈润临走的时候清咳了一声,低声说道,“二哥哥,发乎情,止乎礼。”
刘郊倒是百无禁忌,“不差这一晚的,哥。趁人之危非君子所为。”
太子殿下一时有些哭笑不得,还没等他回话,四个孩子已经跟一阵风一样窜出了酒楼。
顾屿深被醉意熏着找不着北,只能迷茫的问一句,“为什麽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