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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破暗棋局(第1页)

第94章破暗·棋局

乔河:“好带感的计划。我有不同意的权力麽?毕竟我上有老将来下还有小,大好人生连恋爱都没谈过,万一一招不慎整个东南都跟着我陪葬,入了九泉都得被人骂。”

陈润看过,只轻飘飘的回了几个字,“请过殿下的命令。”

言外之意就是有人罩着,大胆去做罢,事情闹大了全部交给范令允善後。

“真的假的。”宣许问,“你还和他有过信儿?”

“自然没有。”陈润回答的理所当然,“这麽点儿小事何必麻烦?”

“剑逼官府,也是小事?”

“成王败寇,赢了就是小事。”陈润说的坦坦荡荡,“何况起义军要偷袭西南粮仓的消息已经让李逢放出去了。乔家做惯了纯臣,要让他们彻彻底底站在世家的对立面总得用些强迫手段。”

他们二人的车马再度驶入青州城。自从刘郊和姚瑶遁逃长平关之後,张家就在不久之後接管了这座城池,原有的南斗军就充作了守备军,严严密密的把守着城门。

宣许从车上跳下来,他和陈润坦坦荡荡,任官府检查。宣许一副好面貌让人亲近,趁着官府查验的档口就交谈了上去。

“你长得,有点儿意思。”有个士兵笑着说,“长得和我们将军府上新来的那个琴师有点儿像。”

“真的假的,”宣许也笑,“不瞒官爷,咱小时候走丢过一个兄弟。这麽多年过去了,但还是放不下,不知将军何时有空,可容人拜谒?”

“欸欸欸。”士兵接过宣许偷偷递上去的钱袋子,面上不变,“将军最近忙,不过倒是需要找些文化人,比如弹个琴啊弄个筝啊下个棋啊什麽的,也算寥做慰藉。若公子有这才艺,说不准能找上将军府啊。”

“原是如此。”宣许接过自己查验完成的文书,重新上了车,又同那些官兵告别。

陈润在车中听的分明。他摩挲着自己袖子中藏着的棋谱,一言不发,心里有了成算。

计划在有条不紊的进行。李逢在张灵修院子中做着琴师,也做着起义军的耳目。流言放出後,在乔河和姚近的有意放纵下,逐渐满溢到整个南斗军,甚至惊动了灵峄关。姚近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派人牢牢把守住了西南粮仓。

乔大帅还过了把戏瘾,精心挑选了几个演技精湛的兵,同姚近一唱一和真情实意的演了把“贼喊捉贼”,乔大帅混迹其中也装作起义军的模样,脸上涂着灰,招招试试都朝着姚近面门上来,等到张灵修手下的士兵终于赶来支援,姚近已经被打的一身都是血,瘫在地上喘着粗气。

李逢会弹琴,会画画,会歌舞,甚至在宾客来访时还能充作百戏艺人,有才华有眼力见,在张府混的风生水起。他摸清了张灵修的生活习惯,也摸清了官府粮仓的钥匙所在。

“起义军将会等候在外。”李逢写道,“只一件事,能否不让宣许来。”

“用不着你替我操心。以前都没当过一家人,现在也别讲什麽兄弟情谊。”宣许回信道,“你大爷我没死在清淮府,没死在明光城,没死在海上,命大的很。”

倒是顾兰那边催得紧,粮草直接影响到的就是她们边关这些上战场的人。北斗军兵力再强,顾兰再怎样知己知彼灵活变换,一支没饭吃的军队也别妄想碰瓷西北十二部的精锐。

顾兰一封封信来,主旨逐渐的单一化,到了後面,更加简明扼要。陈润拆下鸽子上的信件,展开只有一个斗大的“饿。”

一笔一划,力透纸背,入木三分。

西北的秋日天气寒凉,陈润呼了口气,搓了搓手,他抱着棋盘,任宣许给他披上了隔风的薄衣。他双眸罩着那条三指宽的白绫,绕在脑後,像是发带一样,垂在一头乌黑的长发中。描着青竹的衣摆在微风中飘荡。他从燕来镇之後的脸色一直带着些苍白,在柔光中,他轩轩而立,一派疏朗。

前些时日张灵修曾经招待过一些世家子弟,一堆公子哥儿在谒舍内下棋,张灵修一局没赢。那些公子哥儿笑他,于是张将军气不过,找了个下棋名手好生学了几天,随後就志得意满的要同人下棋,一扫昔日的耻辱。

宣许披完衣衫,几个起落人就不见了。陈润入了张府的门,在院中等待了许久。他看不清身周景色,但能听到远方厅堂里高雅的古琴曲,还有将士们大笑着的劝酒声。

琴曲声换了一首又一首,酒喝了一杯又一杯。等到宾客散尽,早已过了同人约定好的下棋时间。陈润没有生气,也没有急迫,他抱着棋盘,坐在了亭中。从袖中拿出了那本棋谱,又开始一点点往後摸。

等到夕阳西下,张灵修才换好了衣衫,匆匆跑入了亭内。

紧跟着十来个侍女小厮,为他摆好屏风,又沏好热茶,放好瓜果,才行礼退去。李逢一身长衫,抱琴而来。陈润因为行礼正在地上跪着,正好看到了他裹起来的手指。

宴饮不休丶琴曲不休。李逢的手来不及休息,在前几日磨出了血痕。不过担心影响手感曲声变调,他也仅仅是绕了一层薄纱。

张灵修落座,才恍然大悟似的想起陈润来,有些惊讶于他的年轻,亦有些惊讶于他的双眼。

“先生眼睛有疾?”张灵修问道,眸中染上了不明的情绪。

陈润看不见,但李逢瞧的分明,心中不由得冷笑一声。

张灵修这人看着道貌岸然,实则有些不敢为人知的癖好。李逢观察过这些时日,他房中偏爱那些身有残疾的姑娘或是少年,有些人为了讨好,甚至故意买来那些被伤了耳目或是口不能言的人。

“少时受过伤罢了,没有大碍。”陈润恭恭敬敬的说,“只是劳烦将军落子时同小人说一声棋子落点。”

张灵修的心思早不在棋局上了,他看着陈润慢条斯理地动作,只觉得那每一个动作都是勾引。

“莫不是知晓我这癖好,故意送上门来的?”这个念头一出来,张灵修就愈发的口干舌燥。他落子的时候手不老实,有意触碰了陈润悬停的手背,看到陈润没有抵抗,心中愈发焦急。

李逢在一旁奏琴,奏的是高山流水。幽幽琴曲,仿佛能听到旷谷的空响,听到鸟雀的嘶鸣。

通红的夕阳下,乔装的乔河带着第一批东南精锐走入了西南——西北商路中。他们年纪都不大,便索性扮作了游侠的模样,要去西北赈灾。因着流言,大部分守备军聚集在黑市那里,乔河入城的时候,宣许安排的用以迷人耳目的粮车被守备军拦下,其中领头的人暴起,又吸引了一波兵力。留守在商路上的,便所剩不多。

乔大帅生的也算风流倜傥,扮起不问世事的少年郎也是得了天不怕地不怕的精髓,轻易的就骗入了青州城门。

宣许在远方望着,压低了草帽,跳下了屋檐。

“金盆洗手多少年了,又做这种事儿。”宣许喃喃道,翻入了张家的那临时宅院内。他注意着身周来去的小厮和侍女,渐渐的摸清了那些护卫来往的规律,抓了个空闲,又趁着傍晚光暗,操着一口熟练的青州话就找到了李逢叮嘱的那个地方,找到了那个带着钥匙的总管。

宣许同他擦身而过。

因着黑市上那一出,张灵修的棋下的磕磕绊绊,不时就有个守备军进来同他汇报情况。那些细碎的耳语全部被陈润收入了耳中。

李逢还在弹琴,《高山流水》变调到了《阳关三叠》。

张灵修有些不耐烦的把人一个个打发走,回来看着陈润赔笑道,“抱歉,先生,军务繁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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