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其实也遇到了很多人脸识别的卡口,以及需要输入密码的厚实铁门,但很奇怪,阿琉斯竟然可以刷脸通过,厚实铁门也是完全开启的状态。
这一切也被那名陌生的研究员预判了。
当时,对方指路后,阿琉斯一度有些犹豫:“这里应该有很多的密码门,我过去的话应该会被堵住吧?”
“您是卡洛斯研究员的家属吧?卡洛斯研究员的权限很高、您作为他家属的权限也很高,会一路畅通的。”
阿琉斯试探性地向前走,果然是一路畅通,只是这一路也没有遇到什么人,越走越安静、越走越阴凉。
阿琉斯一度停下了脚步,他有点想回卡洛斯的宿舍等他了。
但莫名的好奇、莫名的担忧又促使他继续走了下去。
他不知道卡洛斯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但他想早一点地见到他。
谁让,他是他最要好的朋友。
走进了最后一个电梯,电梯缓慢上升。
拎着红酒和蛋糕的手腕有些酸痛,但一想到能马上见到他,阿琉斯还是可以忽略掉这些许不适的感觉。
电梯终于抵达了指定的楼层,厚实的铁门缓慢张开。
阿琉斯本能地向外走,然后脚步顿住了。
他看到了巨大的玻璃墙,也看到了玻璃墙内血肉模糊的、正在被各种颜色的精神力丝线缠绕着的十多个骨瘦如柴的雌虫。
这是个很奇异的区域。
他看不到任何研究人员,但竟然能听到他们交谈的声音。
“卡洛斯先生,c1号的精神场发生了溃散趋势。”陌生研究员的声音有些急躁。
“尝试导入a-bandon药剂。”卡洛斯的声音冷漠而平静。
“剂量?”
“20ml。”
“首席,这个剂量已经超过了之前的标准,可能会对实验体造成不可挽回的影响。”另一道声音试图阻拦。
“20ml,”卡洛斯依旧冷漠地开口,“为了达到最终的结果,必要的牺牲是值得的,我们已经签署过协议并明确告知过相关风险了。”
“是……”
阿琉斯有些茫然,他不知道这些声音是录音、还是实时转播。
然而很快,他不必有这个疑惑了。
他看到一根柔软而坚固的导液管从玻璃窗内的墙壁弹出,玻璃墙内的雌虫惊慌失措地躲避,然而它目标的雌虫却依旧无法逃脱。
注射的环节很快,但痛苦的过程却格外漫长,漫长到阿琉斯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松开了握着红酒和蛋糕的手,任凭它们坠落在地。
漫长到阿琉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徒劳无功地试图打破这层玻璃墙、去救玻璃墙内的雌虫出来。
漫长到阿琉斯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确认自己的所言所行并不会被卡洛斯他们知晓后,内心涌起的究竟是庆幸、还是绝望。
漫长到阿琉斯很久以后才发觉,自己走出的电梯门已经紧缩,他被“关”在这个狭窄的“观赏区”里,不能逃离、无从拯救。
玻璃是单向的,阿琉斯能看到玻璃另一端的他们,他们却并不能看到阿琉斯。
被注射了药剂的雌虫七窍开始流血、躺在床上痛苦地抽搐,用各种方式试图自杀,但又被一一救回,到最后并没有死——但或许这种情况下,他死了是一种解脱。
阿琉斯听着卡洛斯有条不紊地吩咐下属,对这些和他同种族、同性别的实验对象进行一项又一项的实验,语调平稳、没有丝毫的波澜,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更像是一个见惯了生死的死神。
最后的最后,阿琉斯生平第一次发生了精神力暴动。
无数血红色的丝线肆意蔓延,敲击着透明的玻璃,玻璃窗内,颜色斑驳而暗沉的丝线也像是被吸引了一般,齐刷刷地向着玻璃的方向延伸。
这种奇特的现象终于引发了研究人员的注意与怀疑。
阿琉斯陷入昏睡的前一秒,他看到平整的墙壁骤然出现了一道宽敞的伸缩门,卡洛斯大步走来,急促地唤他的名字:“阿琉斯——”
“阿琉斯——”
很多年前,彬彬有礼的贵族少年微微躬下身、向他伸出了手。
“你愿意和我共同跳一支舞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