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KTV出来,冷风让沈备冷静了一下。远处传来牛肉面的香味,不知道草草有没有吃饭?关浩请草草吃饭。草草会不会去呢?
他想起小君找他来时说过:“第一次的婚姻最难忘记,不管结尾多麽糟糕,都无法抹掉开始时的纯粹和美好。”小草的纯粹和美好是关浩带来了,那她会不会……
电梯里的数字慢慢的变化着,二手和一手的概念频繁在他脑子里交替着,从没像今天这样清楚的看到这个“二”字留给生活和人生的无奈,许多事是改变不了的,许多人是无法代替的,即便是他自己——沈备的心慢慢的沉淀下来,他心里有小君的位置;草草心里也有别人的位置。这是很公平的。若是没有,这样的人才不值得珍惜!
沈备眨眨眼,电梯到了,沉重的电梯门咣啷啷的打开,心也像打开了一扇门。
只要生活还在继续,对于未来而言,他和草草永远是彼此的“一手”!
推开房门,秋风从窗户里吹进来,柔柔的凉凉的,带着北京秋天特有的大气与温和。门厅里亮着一盏小灯,沈备换了鞋。绕过屏风,走进客厅。刚进屋,有些不适应。窗外高远的星光和尘世斑驳的灯光混成含糊的光晕,在沈备适应了这片黑暗後,用深深浅浅的黑灰色描画出客厅的轮廓。
沙发上,一个人影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不知道坐了多久?屋子里散发着淡淡的小米粥的清香还有一丝甜甜的枣子的味道。沈备还闻见熟悉的甘草味道,那是草草独家醒酒汤里的一味重要原料。是他以前有一次大醉,第二天为了安抚草草的怒气,亲自陪着草草去药店买的。
轻轻的把公文包放在沙发边上,沈备在草草身边坐下。草草“呜”另外一声,动动脖子坐直身子:“你回来了?”就要起来开灯。
沈备揽住她,没让她起来,说道:“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草草安静的躺在他怀里,想了想说:“我没答应和关浩出去。”
“嗯。知道。”沈备调整一下姿势,草草的头发又长长了些,挑起一绺发丝,在手指间无意识的缠绕着,“黄盼盼那个女人疯了。竟然找到小乔,利用她把你的地址给了关浩。”
“迟早都会见面的,早一点晚一点而已。”
“他……说什麽事了吗?”
“嗯,提了一句。检察院的。”
沈备把草草向怀里推的更紧一些,“草草,我想结婚的事情往後推推,行吗?”
“嗯……行。出什麽事了吗?检察院找你为了什麽?”
“没事。了解一下情况。不过,在情况不清楚之前,我不想拖累你。”
草草沿着沈备衬衫上的斜纹慢慢的划过去,延伸到手臂上,轻轻感觉着布料下面起伏的肌肉群:“好吧,随你。不过,孩子的事情不能拖!”
“草草!”沈备有些不悦。万一自己出了事,孩子当然会受到牵累。
“就算有一天你真的入狱了,我也会告诉宝宝,你对妈妈很好,是个好人。你配做它的爸爸。”
“胡闹!”沈备坐直了,想和草草面对面谈谈。“结婚可以拖,宝宝不能拖”这是什麽逻辑!沈备鼻子不争气的酸起来,我配做宝宝的爸爸!可是——
“很混吧?”草草笑着坐起来,迎着门厅的灯光擡头看向沈备,“那就结婚吧。”沈备看见一口耀眼的白牙,突然意识到自己方才被绕了!
“狐狸精!”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沈备再次抱进怀里,心里暖洋洋的。可是——
“草草,我……真的不是清白的。如果有人死盯着——”
沈备推迟婚期的决心来的如此强烈,以致于草草不得不退让。沈备想的很实际,做最坏的打算,向最好的方向努力。草草觉得他是杞人忧天,况且就算犯事,只要不是死刑,一切皆有可能。但是当下的关头,有太多的影响因素,她不想在两人本来就不稳固的基础上再楔下怀疑的钉子。最後,草草酸酸的说,“也好。等你认为可以结婚的时候告诉我,我可以考虑一下是不是接受。”
沈备欲言又止,狠狠的擦着烟灰缸。
草草站起来笑着说:“不就是同居嘛,本来没什麽。不过我还是保留出去找别的男人生宝宝的权利!”心里终有不平,不说不痛快。
也不理会沈备,打开灯走进厨房,端出一碗温温的粥:“喝了吧,喝完了早点睡。”
草草最後一句让沈备非常生气,可是又很无奈。自己若是真的那麽为草草着想,就应该放开她,又何必拖到不知道哪天的未来呢?
放不开啊!想起这个可能,沈备心里纠结起来,一如当初听见小君提出离婚。他知道以草草的为人绝不会做出这种事,他只是彻底的鄙视自己。其实,他才是真正的自私鬼胆小鬼!拖累了小君,现在又拖累草草!
“我开玩笑的。”晚上躺在床上,草草从後面抱住他,“别生气了好麽?你都不说话。”草草的声音有些哽咽。
沈备翻过身,轻拍草草的後背说:“对不起!委屈你了。”
“都是命!”草草的声音透着疲惫,“你知道吗?我信命。肯定是上辈子做错什麽了,老天爷才让我受这麽多苦。”沈备觉得胸口凉凉的,草草的声音多了几分空灵,“我想通了。既然注定要受苦,这辈子不论多难过,我都要忍下去。我要把下辈子该受的苦都受了,等到了来生就可以享清福了。”
沈备心里酸酸的,“迷信!别想那麽多了,睡觉吧。”厚厚的手掌落在草草的後背,轻轻的,轻轻的,多了许多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