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才刚登基,正是根基不稳的时候,大昭还有‘文官不以劝谏获罪’的古训。
傅砚修回忆着当时,那两位大人开口便是盛意身无功名却住在千秋殿于理不合。
迷了帝王心智,合该杀之。
“陛下说,他们并未双手捧着朝笏,是为对君王不敬,要诛他们满门。”傅砚修说道。
“在这之前呢?”盛意又问。
“劝谏陛下不当留外男在宫中。”
盛意揉了揉酸痛的眉心,倘若这些言官当真能劝得动沈祈谦,他都想提着些贺礼去上门感谢。
“大哥,你来找我,为的是让我去劝劝陛下?”
傅砚修犹豫着点了点头。
“是。”
小桂子见盛公子要出门,急匆匆拿了一件薄披风过来,又接过那只肥猫。
金銮殿上,满朝大臣都跪了下来劝谏君上。
那两位言官纵使有对陛下不敬之处,可怎麽也不至于满门抄斩,陛下的雷霆手段实在是让人心惊。
门外突然响起太监的通报声。
“陛下,盛公子求见。”
龙椅上满脸不耐的陛下听见这句话猛地起身,快步下了台阶亲迎上去。
“先生怎来了?”
盛意看了一眼跪在那脸色苍白的两位言官,都已年过四十。
“陛下,言官不以直言纳谏获罪。”
“朕知道,是他们有错在先。”
沈祈谦寻得由头确实好,甚至是写在大昭律法中的,可平日里上朝谁会在乎这细微末节之事。
盛意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又找不出什麽错漏,只得退後半步跪下,恳求道:
“陛下,看在他们年迈的份上,饶了他们一回吧。”
那两位言官脸已经涨的通红。
金銮殿上的地砖太冷,沈祈谦舍不得看先生久跪,扶起了他,冷声道:
“只此一次。”
“臣,谢主隆恩。”
借着宽大袖口的遮挡,沈祈谦握住了先生微凉的指尖。
衆目睽睽之下,盛意只能用眼神警告,可偏偏沈祈谦朝着他挑了挑眉,全然一副有恃无恐的姿态。
“不必谢朕,朕原是想杀了你们的。”
那两位大臣会意:“臣,多谢盛公子。”
一侧记录的史官笔尖沾了些墨,在竹简上写道:因二位大臣未曾双手捧朝笏,上大怒,欲诛其满门,幸得帝师大人拦下。
沈祈谦吩咐人搬了把椅子过来,就放在自己的下首。
有这一桩事在前,大臣们就算是有事也不敢汇报,草草下了朝。
盛意是坐着一顶小轿过来的,回去时沈祈谦牵着他的手,带他上了帝王銮驾。
负责起居注的官员如实记录。上甚喜帝师,邀其同乘。
上了銮驾後,沈祈谦自然而然像从前那般靠在先生怀里,半眯起眼睛说道:
“先生,上朝好累,朕头疼,朕不想上朝。”
盛意见不得他这副毫无斗志的模样,甚至让他産生了怀疑自己的情绪。
明明在夺嫡之争中这人不是这般!
“陛下,还有诸侯对大昭虎视眈眈,身为一国之君,你不该荒唐至此。”盛意劝道。
沈祈谦闻着先生身上好闻的冷香味说道:“那先生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