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如释重负,唇角上扬。
摄影师和柳斯斯同时移动手指,紧贴快门,“1,2,3——”
江陵随衆人张嘴,“茄子——”
“咔嚓”一声,又“咔嚓”一声,再“咔嚓”一声,漫长的毕业照环节终于结束。
江陵深深吸气,呼气,唇角上扬。
不想,下一秒钟,有同学上前,“江神,可以合影吗?”
又一同学上前,“江神,请问我有和省状元合影的荣幸吗?”
再一同学上前,“江神,下一个和我拍呗。”
“…好”,江陵无奈点头,再次充当起合照吉祥物,任柳斯斯拍下一幅幅相片。
不知拍了多久,正当她以为即将结束时,又一波其他班学子组队前来,远处还有得知消息的低年级学生。
江陵头皮发麻,不知如何拒绝。
幸好,严校长及时出现,黑着一张脸,“你还有心思拍照?我都快被你气死了!来我办公室!”
——
校长办公室。
严校长依旧喋喋不休,翻来覆去,就是那套说辞。
江陵强忍不耐,偷偷瞟着墙上时钟。
再5分钟,就中午放学!
她就能彻底跑路,摆脱严校长!
不想,严校长突然不言语,只呆呆地望着江陵。
江陵一怔。
“你这孩子……”,严校长眼圈一红,嗓音哽咽,“……就不能听校长一回劝?你还小,你不懂,等你以後进了社会,就知道钱有多重要。”
江陵心下一软,“我有钱。”
严校长再无师长之姿,宛若寻常市井老头,“你那点钱,有屁用?!能买得起北京一个厕所?你学考古,能在北京安家?你学考古,只能一辈子租房,颠沛流离。”
江陵微微抿唇。
“江陵,你就听我们这一回”,严校长再无怒火,嗓音愈发哽咽,“……别学考古,好吗?考古学都是给低分考生调剂所用,你是省状元,你——”
“校长”,江陵不想再听下去,也不忍再听下去,“我寒窗苦读,不是为了赚钱,是为了追求理想。我喜欢考古,我想学考古,我会学考古。”
“……”,严校长再不言语,直勾勾盯着江陵。
盯着这位三年前,因不想家里过于操心,放弃去省城上学,毅然留在洛川读书的中考状元。
盯着这位三年後,无论衆人如何阻拦,也不改其志,九死未悔,坚持要报考古学的省状元。
盯着盯着,他就哭了,一滴滴泪水侵袭昏花老眼。
江陵一惊,“…校长。”
严校长哭得愈发猛烈,颗颗眼泪砸向红木办公桌。
江陵连抽出三张纸巾,递到严校长面前。
“不要你管…嘤嘤…”,严校长接过纸巾,擦着鼻涕眼泪。
江陵不知所措地瞅着严校长。
瞅着,瞅着,她忽然一笑:真丑!谁家校长哭得这般丑?
“你还笑?”,严校长哭意渐小,怒火渐生。
“铛铛铛——”,放学铃声响起。
江陵勾起唇角,“您要不要去黄河转转?”
严校长呆愣,“…干吗?”
“死心呐~”,江陵轻快转身,拉开办公室门,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