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跳舞“接你下班。”
从容庭回到云玺公馆後,谈箴和容缄的相处,维持在一个诡异的平静里。像是什麽都发生了,又像是什麽都被强行按进了深水里,水面波澜不惊。
白天,容缄去公司上班,偌大的江景LOFT里只剩下谈箴和存在感极低的麦叔。谈箴就补觉,看书,研读剧本,开发新爱好。。。反正他总能找到事情做。
晚上,容缄会回来,两人沉默地共进晚餐。餐後,容缄占据书房或客厅一角处理似乎永远也处理不完的工作文件。
谈箴则坐在不远不近的距离,捧着厚厚的专业书籍学习或者打游戏。空气里只有书页翻动丶键盘敲击或是笔尖划过纸张的细微声响,互不干扰,也互不交流。
至于晚间就寝————
谈箴只用了两天晚上就习惯了“关灯後容缄就会揽着他的腰把他捞进怀里抱着睡觉”这套流程,然後枕着对方的温热体温和规律心跳安然入睡,一觉到天亮。
至于这种诡异的平静会维持多久,两个人什麽时候会从单纯的睡觉变成不单纯的睡觉。。。谈箴懒得想那麽多。
多想费神,从不焦虑不内耗的谈老师思考原则之一就是绝不过度思索十二个小时以後发生的事情。能按照计划顺利进行最好,发生变故也不会崩掉心态。
至于容缄能不能睡着,就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内了。
谈箴说是有半个月假期,但并非完全真空。一个在沪城本地录制的热门选秀综艺向他发出了邀请,担任一期“助力学长”嘉宾。
谈箴自己正是选秀舞台出身,限定团解散後转型的演员,对这类舞台或多或少有点复杂情愫在。
更重要的是,这档节目的总导演在他还是籍籍无名丶举步维艰时给过他几次关键的提携和机会,这份人情,谈箴无法拒绝。
录制当天,演播厅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年轻练习生们蓬勃的朝气和紧张的汗水气息混合着,充斥着每一个角落。
谈箴换上了一身符合节目风格的丶剪裁利落又带点设计感的休闲装,坐在导师席一侧。他神情平和,点评专业到位,选秀出身的“前辈”身份更是快速拉近他和练习生的距离。
节目流程推进到互动游戏环节,规则简单,输掉的一方需要接受小小的惩罚。不幸的是,谈箴和另一位年轻导师配合失误,成了输家。
“谈老师!谈老师!”观衆席和练习生们立刻爆发出兴奋的起哄声,夹杂着善意的笑声。主持人带着促狭的笑容看向谈箴:“哎呀,我们谈学长输了哦~按照约定,要接受惩罚——”
“就跳一段最近超火的女团舞《Sparkle》的副歌部分,大家说好不好?”
“好———!”声浪几乎要掀翻屋顶,摄像机镜头也齐刷刷地对准了谈箴。
谈箴脸上的营业微笑凝固住,随即化作一丝无奈。他擡手揉了揉眉心,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好吧……”他放下手,站起身,走向舞台中央特意为他清出的小片空地。
追光灯打在他身上,音乐前奏响起。
谈箴深吸一口气,再擡眼时,眼里是全然的专注。
没有半分扭捏,也没有丝毫滞涩。身体随着节拍瞬间打开,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卡点,干净利落,充满力量感。手臂延伸丶脚步切换和腰胯律动,流畅得浑然一体。
明明是女团舞,动作设计带着柔美妩媚,但被谈箴跳出来,却带出了一种清凛飒气的少年感。节奏感极强,力度控制得恰到好处,爆发时极具冲击力,收束时又干净利落。
舞台经验带来的强大气场让他即使跳着与平日形象截然不同的舞蹈,也丝毫不显局促。那是一种近乎睥睨的掌控力,仿佛不是他在配合音乐,而是音乐在追随他的律动。
“啊啊啊谈箴杀疯了!”
“救命!这力度这卡点!不愧是当年舞担!”
“帅炸了!学长看我!”
台下尖叫几乎要冲破房顶。
谈箴屏蔽掉所有的声音,专注跳完这段副歌。脸颊因运动微微泛红,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最後一个音符落下,他利落收住动作,气息微喘,对着台下微微颔首,正要回到导师席————
谈箴的馀光在幕侧阴影中,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工作人员中,显得格格不入。
容缄不知何时来的,站在那里多久了。一身深色西装几乎要融进阴影里,深敛沉冷的目光穿过舞台布景和灯光,精准无误锁定在他身上。
谈箴:“。。。。。。。”
他的心脏在看清人影的瞬间,只是略重地跳了一下。无关恐慌,而是一种“果然麻烦”的认命感。
他脸上的表情没什麽变化,只是唇线似乎抿得更紧了些。预想中最不愿被看到社死场面的人,偏偏就出现在了现场。
隔着刺目的光线,容缄的脸在视野里愈发模糊不清,只能感觉到那道视线,像是冰层下的暗流,三尺冷彻下,是惊心动魄的汹涌。
谈箴蜷了下指尖,移开视线。
。。。。。。
中场休息的提示音终于响起,演播厅内的喧嚣稍微平息,人群开始流动。谈箴几乎是立刻起身,没有看任何人,径直朝着後台休息间的方向走去。
傅灿灿小跑着跟上,在他身後压低声音:“谈哥,容总他……”
“我知道。”谈箴平声打断她的话,脚步更快了些。
推开休息间的门,容缄正背对着门口,站在窗边似乎是在看风景。听到开门声,他缓缓转过身。
谈箴反手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嘈杂。他看着几步之遥的容缄,语气平淡:“你怎麽过来了?”
容缄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少年感十足的妆造,微乱的额发,运动後尚未完全褪去的红晕,以及那双在舞台灯光下显得格外清亮的眼睛……这一切都与他记忆中那个在暴雨夜被逼到绝境的人不同,也与每晚躺在他身边丶却从来不曾和他有过主动交谈的枕边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