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使怔住,就听公仪疏白笑道:“何况,还是一只并不乖顺的宠物。”
“主上的意思?”
“怪物就是怪物,生得再好的一副皮囊,也无济于事。”公仪疏白说着摊开手,一朵七色芙蓉于他手中盛放,还是同初见时那般,靡丽而灿烂。
公仪疏白眼中倒映着花影,而他势在必得。
“过不了多久,神女自然会明白这个道理。”
……
次日,沈银枝发现公仪青玉的全身竟开始溃烂。
他却像是已经习惯如此,任由肌肤发烂发臭都是无动于衷,也从不理会沈银枝的询问。
一连几天,他都是静静坐在那里,像一块没有感情的石头。
也是这时沈银枝才发现,原来当初在无妄境中初遇公仪青玉时,他已经变了那麽多。
变得强大,自信。甚至连说的话都比现在要多。
她从前还说过他是块冰,直到现在才意识到,饶是他那样的人,原来也有一段不那麽光彩的过去。
她原以为他是天之骄子,所以在见到他的那刻起,他向来优雅从容,还有着能呼风唤雨的能力。
自他认可她後,他就一直是最让她安心的存在。哪怕偶尔受伤,他也总是如此云淡风轻,仿佛这世间的任何都无法撼动他分毫。
她情不自禁地就被这样的他吸引,可也正因如此,哪怕他总是特别对她,她也时常会因自己的渺小而感到忐忑。
因而总是忘了他是个最爱嘴硬的人,因而总是忍不住猜忌。
可她却忘了,她最初喜欢上的,一直都是一个鲜活的人,而非高高在上的魔君。
所以,当这样一个公仪青玉出现在她面前,第一次,她深切感受到自己是真的爱他。
不是因为他的身份,不是因为他的能力,而是他哪怕狼狈落魄地坐在这里,她也觉得心间柔软。
那种感觉,怎麽形容呢?就是,只要看到他就好了。
这样的感受让沈银枝莫名觉得鼻子有点酸,她于是大着胆子,又一次伸手揉了把他的白脑袋。
他不想说话,她也不强迫他说,只是每每暗暗留意他的真正需求,给他遮挡刺目的日光,给他送水。
他还是没有正眼瞧过她,只是渐渐的,沈银枝感受到他不再抗拒自己的靠近。
他还是那个阿玉。从前的,现在的,其实,本质上也没有什麽不同。
所以沈银枝了解他,在旁人偶尔路过,朝他流露出或惊惧或嫌恶的目光时,她依然能搬一条矮凳,与他不远不近的坐着,然後心照不宣的,一同沉默观赏着眼前同样的风景。
沈银枝给他送过吃的,他却从没动过,像是不需要这些东西,看都没看一眼。
沈银枝不由得就想起那时在无妄境,他从外面回到妖城,总是会陪她用一顿晚餐。
他不需要吃东西。但因为她要吃,他每次回来都陪她吃。
想起往日种种,拿来对比後,沈银枝抿嘴。
原来当初都那麽明显了啊……她却总是不依不饶,才几次三番把不善表达的人吓跑。
夜已深了,沈银枝却没有同往日般回到屋内休息。
她偏头看像是已经睡着了的公仪青玉,又看了看周围,见确实都没人了,才悄悄伸手。
许灵儿曾给过她一些疗愈方法的古籍,沈银枝一直带在身上,白天的时候她就拿出来偷偷认真研究了几个时辰。
这个人太倔,疼也不开口,她之前找公仪疏白拿了药给他,他也不要,近来天气热,伤口要是再这麽感染下去,不知道还得怎麽难受呢……
这是沈银枝到这来後第一次使用法术,所以一不小心,就没有控制好。
自昆仑山那次後,她体内共有两股力量,一股是她自己修炼得来的一点灵力,另外,便是云衣给她的操纵神器之力。
後者力量巨大,却只能用于驱动神器,寻常时候是用不了的。
当神器之力险些脱离自己的控制跑出来时,沈银枝急忙收手。
因这偶然的差错,沈银枝沉思片刻,调整了一番才再度出手。
她自身的灵力微薄,但总要好过任由他的伤口在那里反复溃烂。
等为他修复了几处伤口,沈银枝也已经精疲力尽,心里暗说等出了这里一定要好好修炼,眼下却没控制住,累得昏迷过去。
她因累极了也没注意,这一倒恰好倒进了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