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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0(第10页)

随后看他身上的大红喜服,说道:“没什么大事,是金枝非要去叫你,你回去吧,省得待会儿她又不高兴。”

程宪章先吩咐人出去请大夫,随即过去床边替她擦汗,又探了探她额头,劝道:“别说这些,先让大夫来看看有无要紧事。”

又问丫鬟:“母亲下午吃的什么?”

丫鬟着急道:“没吃什么生冷啊,老夫人也不碰大鱼大肉,都是吃酒席上那些素菜,但那些菜别人也吃了,没听说有吃了不舒服的。”

“那可有摔着撞着或是着凉?”他问。

丫鬟摇头:“没有,我方才也问过了,老夫人也不记得自己有摔过撞过。”

程宪章再看母亲,才擦过的汗又流了出来,眉头紧皱,脸色苍白,呼吸一下比一下急,难受绝不像是假的。

只能先让她躺着,等大夫过来。

好在这条街就住了大夫,没一会儿大夫赶过来了,拿了药箱替周氏看诊。

把过脉,又看过眼睛和舌头,大夫皱了皱眉,再次把脉,最后道:“约摸是腹中寒气聚集所致?”说着看向程宪章,“我先开两副药,老夫人喝着试试,若无好转再看。”

程宪章听了出来,大夫也没把握。

待大夫写了药方,程宪章一边吩咐人去抓药,一边送大夫出门,到了屋外,同大夫道:“杜大夫是否觉得家母病得奇怪,看不出确切问题?”

杜大夫尴尬道:“恕老朽医术不精,老夫人这病痛确实来得蹊跷,既非风寒,又非脏腑经络失养……肠胃间倒有些寒气,也却不那么严重……”

程宪章问:“是否有一些病,会在特定时候发作?譬如我曾有位同窗,学问也不错,却偏偏总在大考中身子不适,头晕目眩,颤抖不止,乃至昏迷,因此考了三年才中县试,这会是怎么病症?”

杜大夫道:“这是情志失调,因大考而情绪紧张所致,老朽也曾见一人,每每与人起争执,就会呕吐不止,肺腑却又无病症,这乃是气急攻心所引起的心病。”

说完他问:“程大人是怀疑老夫人也是此类情志失调之病?”

程宪章点头,问:“比如,因遇到同样的事而引起同样的心情,继而每每如此,便会发病。”

杜大夫道:“当然有可能,若有此怀疑,大人可放在心上,仔细观察,若真是因情志失调引起,药物所起效用甚少,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要多作安抚才是。至于这一次,可照常让令堂服药,细心照料,待明日再看症状。”

程宪章一一应下,客气送大夫离开。

待大夫离去,他回到房中,安慰母亲道:“大夫说了,母亲的病无大碍,好好服药,休息两日就好。”

于氏在一旁道:“那就好,可吓死我了。”

程宪章看向她:“今晚劳烦嫂嫂了,这里有我就好,嫂嫂先回去休息。”

于氏连忙道:“新娘子还在房里等着呢,你去陪她,我在这儿照顾着。”

程宪章摇头:“不用,也有红豆青蒿她们能照料,嫂嫂今日也累了,先去休息。”

于氏也确实累了,便看向周氏道:“那二奶奶,我先去了,明日再来看你。”

周氏让于氏快回房。

待于氏离去,周氏又朝程宪章道:“你也走吧,我知道我病的不是时候,耽误你了,她会闹的。”

程宪章问:“母亲是不是不太高兴我成亲?”

周氏疑惑地抬头,他又问:“或者,母亲是不喜欢我成亲,还是不喜欢我娶璎璎?”

周氏不解地看向他:“你在说什么?”

程宪章缓缓道:“母亲可有想过,每次我成亲母亲就不舒服,是否是每次成亲,母亲都是同样的心情,也许这心情并不好,母亲不喜欢儿媳却阻止不了婚事,便郁结在心,导致身体也开始难受,头痛腹痛,母亲觉得是吗?”

周氏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泪水不听使唤喷涌而出,哽咽道:“你的意思是,我装病?这一切都是我装的?”

母亲的泪水,让程宪章无法说出后面的话,显得那样不孝,那样无情,那样丧尽天良。

他拉住周氏的手,周氏一把将他掀开,咬牙道:“我明白了,我今夜的病痛打扰了你的新婚,她不满,你也开始不欢喜,开始怀疑,我告诉你,我这辈子就不会装病装痛,你若对我生了厌,我与你伯伯一道回老家就是,只当我我没养过你,当我这辈子白活了!”

程宪章再次去拉母亲的胳膊,再次被掀开,他看向母亲,比同龄人苍老的脸上满是决绝与痛楚,那是一种肝肠寸断的绝望。

不错,他的今日,就是母亲的一辈子,父亲去世,她本可以改嫁,可以一走了之,将他留在程家,祖父叔伯自会照料他长大,只是母亲没有那样选择,她要陪着他,还要供他继续读书,父亲的愿望便是让他高中,母亲说父亲走了,凭她也能送他进京城考试。

母亲的一切给了他,他就是母亲的一切。

所以他不敢、也不能违逆母亲分毫。

但他终究是不甘心,娶了自己想娶的人。

他坐在床边,看向周氏道:“我没有说母亲装病,我是说,也许母亲并不想看到我成亲,或是我想娶的人并不是母亲希望的人,但母亲又不愿逼迫我,便将这难受压在心底,以致郁结在胸,最后导致情志失调,引起身体病痛,如同与我同窗的孙谦,母亲可记得?他每逢大考便头晕目眩,颤抖不止,以致每次都考不好,大夫也说的确有这样的病,算是心病。”

周氏冷声道:“你不必说那些理由来解释,我知道你是要说我每次都在你新婚时生病,绝不寻常,可上次我摔跤也只是事实,难不成你要觉得是我故意摔的?”

程宪章回道:“上次摔跤并不见伤痕,也许是巧合。”

周氏流着泪,无奈地一笑:“好,是巧合,是巧合,你不必说了,过去吧,我这里不必你管了……”

话未说完,她便按着腹部难耐地在床上缩起身体,显然是痛得受不了,程宪章连忙起身扶住她的肩:“要不然我替母亲按一按?”

周氏涌着泪,带着痛心道:“不必你管,你走!”

“母亲……”

程宪章又坐下来,在旁边守着。

没一会儿药抓回来了,其中有一味保济丸是制好的药丸,可以现服,程宪章先拿了水递过去让母亲服药,母亲不理,只好让丫鬟来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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