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惊,想去推,却又莫名犹豫了……最后将手悬在那里,将要推,又没动手,微微触着他的衣襟,好似要扶住他。
这一吻先是干脆果断,随后见她不曾抗拒,又慢下来,细细地研磨品尝。
她一直处在想推开,又迟疑的状态。
迟疑着迟疑着,就发现自己越来越沦陷,甚至开始想,其实都成亲了,最后肯定是要做的吧……
从第一眼见,她就喜欢他,他俊朗,伟岸,和别人站在一起尽管外形如鹤立鸡群,整个人却又极其内敛,不爱显山露水;但你若看见他,就会发现他眼睛里透着一种平静的倔强,迸发着强大的力量,与其他世家公子就是不同。
从小她就讨厌看书,而他却是一个拿看书当吃饭的人,他可以一整天坐在那里看完一本书,写完一堆公文,而她永远没有这么沉得下心的时候。
她一腔热忱和他成婚,成婚后才发现他是一块捂不热的石头。他心里光大门楣很重要,孝顺父母很重要,尊敬师长很重要……什么都重要,就是她不重要。
一个女人,如果丈夫连和她行房都不情不愿,她在他心里又有什么地位可言?
她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那么没皮没脸,会在他熬夜办公时闹脾气要他回房,会主动吻他,扒他衣服,缠着他不让他早起……
而他的拥抱和亲吻,好像都是不得已,是自己求来的。
这时她察觉到异样,是他将手伸进了她寝衣内。
这种异样感、刺激感,以及对以往的伤心怨悔一下子让她回神,于是再没迟疑,用力将他推开。
也不说什么,就转过身去背朝向他。
被推开的程宪章撑着身子在她身侧看着她,哑着嗓子道:“璎璎……”
虞璎将被子紧紧裹住,开口道:“我要睡了。”
他仍看了她一会儿,确认她真的心如铁石不会再改变主意,只好默然躺下,似乎为了抑制心中情绪,长吸一口气,再慢慢吐出。
虞璎说着要睡,却当然睡不着。
她再次心烦意乱,觉得他们果然不该成婚,又弄到这种不前不后的境地,都怪他。
不知过了多久,听他道:“明日要回门,你先睡,我去看看书再来。”
她没回话,他就起身走了。
他去了次间的榻上看书,就在隔壁,她还能看见那边透来的烛光。
虞璎终于松开了被子,燥热地将被子掀在了胳膊以下。
他走了,是因为生气了吗?因为被推开了?
生气就生气吧,凭什么他想怎样就怎样?她早就说过不要嫁他,不要和他同房,她还没怪他亲她呢!
后来不知怎地,她突然想到一件事,他不会是去自渎了吗?
不会吧,她悄悄撑起身往那边看了看,隔着花窗和床帐,看不见那边动静,但能听见翻书页的声音。
应该不是吧,她难以想象他这种老古板干那事的情形。
翌日一早,两人出门去往虞家。
于氏一早也去看周氏,正好见周贤从顺福堂离开。
周氏还在喝药,丫鬟端到她面前,她却看着窗外发呆,不愿喝。
于氏劝说道:“好好的药,怎么不喝?也是二奶奶您儿子有本事,有钱供着您喝药,您想想咱们老家,那病得在床上都起不了身,也没钱喝药。子均小时候生病,您去那李当铺家门前捡他家煎过了的药渣,回去再煎了给子均喝,现在是大药铺里抓好煎好的新鲜药,您还不喝,多浪费。”
周氏一听,想起以前种种,这才端起药喝了个干净。
于氏笑道:“这就好,二奶奶如今这么好的日子,还有什么不顺心的呢?”
周氏摇摇头道:“也就是个表面光鲜,这几日你们也看到了,子均就当没我这娘似的,想想我这二十多年,活着不知是个什么劲。”
于氏回道:“什么叫表面光鲜呢,子均不是每日都来看您吗?”
周氏不出声。
于氏犹豫片刻,问道:“二奶奶,您是不太中意儿媳妇吧?我倒觉得她也不错,出身好,娘家好,长得好看,待人也好,昨日还替我出头,给我买了十多尺布呢。”
说着,将昨日在绸缎铺里发生的事说给周氏听。
周氏听了没马上言语,开口道:“他大舅刚才来和我说,昨晚就因为一句话,他要维护他媳妇,竟让他大舅下席了。我看他现在是彻底不将其他人放眼里了。”
于氏问:“那二奶奶是向着娘家的?”
这将周氏问住了,她当然没有向着娘家。
当初丈夫病死,孩子才四岁,她舍不得孩子,父兄却非要她改嫁。
为什么呢,因为娘家大哥那时在衙门做小吏,衙门主薄的儿子死了原配,想娶她做续弦,大哥问也没问过她,就替她张罗起来。
哪里是替她张罗,不过是想用这个妹妹讨好上司而已。
她便一不做二不休,毁了自己的容。
娘家家境比程家要好,但那十多年的时间,他们母子得到的娘家帮扶少之又少,帮得更多的却是种着庄稼的程家。
大哥总说这是她自找的,怪不得他,子均姓程,也不姓周,不是周家人。
她怎么会向着这样的娘家而责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