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保加利亚的玫瑰谷在五月的晨光中苏醒。
淡粉色的朝霞与山谷间绵延的玫瑰田交融,空气中浮动着甜而不腻的香气。
傍晚夕阳馀晖下,苏媛女士已经戴上她最爱的亚麻宽檐帽,拎着祖传的银质修枝剪走进花园。
推开木质窗棂时,沾着水露的玫瑰香便裹着巴尔干半岛特有的清凉涌了进来。
自从脱离祁家之後,她就开始全球旅居,日子还算得上不错。
她居住的这座石砌农舍位于卡赞勒克小镇外围,门前是一片经过三代人打理的玫瑰园。
不同于商业化种植的大片花田,这里每一株玫瑰都被赋予了特殊的意义。
比如最东边的“冰雪女王”是二十年前她从挪威带回来的,西侧攀援的“龙沙宝石”则来自法国普罗旺斯的一座古老修道院。
“夫人,您的茶。”
管家玛利亚端着骨瓷茶具走来,银盘里还放着刚烤好的玫瑰馅饼。
苏媛道谢时,发现茶碟下压着国际快递的回执单,上周寄给儿子的玫瑰精油应该已经到京市了。
这傻小子不知道开了什麽孔雀屏,居然有朝一日会问她要这种女儿家用的保养身体的精油。
想象了一下自己儿子那麽大高个儿站在洗漱台前涂涂抹抹,还全身散发着玫瑰香的样子,苏媛女士咬了一口手中的馅饼压压惊。
她正要询问玛利亚新一批干花的制作进度,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屏幕上跳动的“秉风”二字让她挑了挑眉——
这个时间在北京应该是将近半夜,儿子向来恪守“不打扰母亲晚间园艺”的约定。
怎麽会突然就打了电话过来?
心头带着浅浅的疑惑,苏媛接通电话,却感受到了她一向行事利落果断的儿子似乎有一些犹豫和忐忑。
“喂,妈,没有打扰到您吧?”
电话那头的声线比平时低沉,背景音里有纸张翻动的窸窣,能听出来翻动着它的人心情并不平静。
“怎麽了儿子?出什麽事了?和妈说说。”
苏媛眸中泛着担忧,自从儿子懂事以来,他就一直承担着替她遮风挡雨的角色,她已经很久没有被依赖的感觉。
祁秉风微蜷手指,细看还有一些颤抖,又长舒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妈,这两天能不能。。。帮我挑一束最好的玫瑰花?”
银质剪刀“咔嗒”掉在石板路上,苏媛难掩面上的激动,没忍住尖叫一声:
“儿子?你有喜欢的姑娘了?”
管家玛利亚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一向波澜不惊十分优雅的夫人,弯下身将剪刀捡起来放回托盘中。
“嗯,但是还没定下来,”
想到这里,祁秉风的眸中闪过一丝不自在,心脏开始不受控地狂跳起来,彰显着主人紧张的心情。
听着儿子青涩的嗓音,苏媛望着眼前那支被夜露压弯的“冰雪女王”。
霜白色的花瓣边缘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忽然就想起三十年前那个五月。
当时她在布拉格留学,那个总来买玫瑰的中国留学生,也是这样在花店门口攥着皱巴巴的钞票,红着耳朵说:
“请给我一束。。。最配得上苏小姐的。。。”
那时候,他们也是这样的青涩美好,还没有走到现在情感破裂的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