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柳忆安和清霜容貌出衆,气质不凡,更是殷勤,其中有个八九岁的小女娘能说会道,见着柳忆安苦恼的模样,立马来了点子。
“小官人给你家娘子买个钗子吧,保准你家漂亮的娘子马上就喜笑颜开了。”
清霜见她小小年纪却伶牙俐齿,又见柳忆安羞红了脸,于是调侃了回去。
“若是我不喜笑颜开,那我又该买些什麽?”
小女娘转了转她那双灵动的眼眸,随即说道。
“那就说明小官人买的东西不够称心,等买到娘子心仪的东西,娘子就开心了。”
柳忆安虽羞红了脸,却拿出了十几文钱,放到小女娘的手中,又拿过了其中一支尚且还能入眼的木钗,挺直了腰身说道:“那就借小娘子吉言了。”
拿过木钗递给了痴楞楞的清霜,正准备往前走去时,那小女娘却叫住了柳忆安。
“小官人,你给少了!那只木钗做工精细些,还差十文呢!”
清霜闻言,噗嗤一笑,玩闹似地拍了拍柳忆安。
“你看你,被这个巧舌如簧的小女娘坑了吧!”
柳忆安无奈地摆了摆手,又从包里掏出了十文钱放到她手上才作罢。
经此一事,柳忆安心中倒是平静了不少,清霜见他缓和了些,拿过木钗,郑重地放到了荷包里,才准备问清刚才究竟发生了何事。
柳忆安却先行停下了前行的步伐,郑重地向清霜行了一礼。
“第一次见面,你就曾这样向我行礼,那时是替忆柔的冒昧道歉。”
清霜总觉得柳忆安这人过分礼貌,有时候过分礼貌就显得十分疏离,她说不清心中为何有些讨厌这样的疏离。
“今日,我替佑青向你道歉。”
柳忆安继续说道:“西五巷上有一家江记成衣店,江记才来北州两年,却在成衣店铺这一行开了好几家店。佑白也曾在西五巷开过一家布匹店,兼着做了成衣的生意,却被江记搞垮了。我想佑青让你在此处开成衣店,怕是……”
柳忆安不敢继续说下去,清霜想了想,却接过了话。
“怕是想利用我替柳家出了这口气,最好再搞垮他们家的生意?”
说得有些直白甚至有些难听,可却也是实话,柳忆安难为情地点了点头。
“那我便可安心接受了。”
柳忆安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了她。
只一瞬,他便明白了清霜想说什麽。
正是因为柳佑青的“利用”,她才能安心地依仗柳家,如若柳家不为其他,只为着她与柳锦柔的情谊,那她反倒是会顾虑许多。
远处江水渺渺,柳忆安看向远方,好似想要看透些什麽,却又一无所得。
人世间的情理,果真如夫子所言的那样复杂啊……
清霜灿然一笑。
“多谢忆安哥哥,能将实情告知于我。其实你也不必介怀,更不必想得复杂,很多事还不如坦然接受,更何况这是件双赢的好事。”
柳忆安看着她,眼底的哀伤被她的笑容冲淡了许多。
他用手指了指远处的荔枝膏水,清霜又是灿然一笑,将他不悦的情绪一扫而空。
等回到柳宅时,柳锦仪恰巧碰到正回宅的两人,看见两人言笑晏晏,见着柳忆安面容上挂着少有的笑,也不禁开怀了许多。
自己这个孩子总是比同龄的孩子早熟些,却总有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她知道柳忆安的理想抱负,却也知道北州科考的那麽多人中从未出过进士,即使高中为官,柳忆安又是否能接受官场中那些阴暗面呢?
出身商贾世家,天生便比他人低了一等,这个时代就是如此矛盾而讽刺,清贵人家名声好听却清贫了些,商贾世家名声难听却钟鸣鼎食,世人既想要名声又想要钱财傍身生活滋润,可是世上从来都难两全。
柳锦仪叹了口气,他的倔强,他的隐忍,她都看在眼里,可自己又能为这个孩子做些什麽呢?
她这个当母亲的,所求的便只有孩子健康平安,衣食无忧。至于说什麽光宗耀祖的那些事,有则庆幸,没有也是无所谓的。
柳锦仪看着两人的身影,与身旁的老妈妈闲聊。
“孩子一晃就大了,如今都到了长大成人的年纪了。”
那老妈妈哪知道柳锦仪在想什麽,一时间也顺着话去说,全然没注意自己的话是否合适。
“是啊,都到了该婚配的年纪了。”
柳锦仪看着眼前的两人,闻言一愣,那老妈妈有些惊慌失措,像是意识到说错了话,低下了头。
她轻摇羽扇,喃喃道。
“又有何妨?若是忆安喜欢,他们便是般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