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一反常态地接过话道:“若是能再高些,我定然是要磨穿这片地的!”
一小厮跑得满头大汗,一边跑一边嚷嚷道。
“中了!中了!”
柳锦仪捏紧了帕子,脸上是又惊又喜,柳忆安看起来却有些怔住了,他心里有些苦涩,又有些欣喜。
多年的付出,如今实现了,竟是这般酣畅淋漓的滋味。
柳忆柔笑着问那小厮:“钟公子……他中了没?”
那小厮见状挠了挠头,讪讪地说道:“我听姑娘的,第一时间去寻了钟公子的名字,钟公子高中解元,我们家公子也中了,是亚元。”
合着刚才的“中了”,是给钟衡喊的。
柳忆柔尴尬地张了张嘴,吸了口气,也懒得解释了,眼中全是泪,她为哥哥感到高兴,亦为钟衡感到高兴……更多的,是她觉得自己赌对了人!
柳忆柔看了看柳锦仪,察觉到了她脸上流露出的一抹不自在。
钟衡过了解试,柳锦仪确实也是高兴的,毕竟自家女儿日後也好有个交代……可她看着柳忆柔还未出门就上赶着倒贴的样子,她就难受。
好不容易养长大的女儿,怎麽突然心就朝着别家去了?
柳忆安闻言有些失神,那日自己瞧不上的钟家大郎,竟然比自己的名次还高……
这可实在是有些没面儿,可他很快还是缓过了神来。
他看向清霜,见她眉眼弯弯,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就统统释怀了。
柳家让那云中楼准备了席面送来,关起宅门好好庆祝了一番,又开始张罗着人送柳忆安去王城赴省试了。
席面之上自不必说,都是喜庆的。
席间柳锦仪朝着孩子们望去,见各有各的心事,拍了拍手,等衆人看向她,她才大声宣告道。
“忆安赴考,家里的事情还多着呢。我年纪大了,也不想再管这麽多了。佑青做事向来妥帖,柳家的生意交给佑青,我和忆安都放心。”
柳忆柔望向柳忆安,柳忆安点了点头,看来他与阿娘母子两人早就通过气,商量好了,她有些难过,难过的并不是阿娘将柳家生意交给了柳佑青……而是这麽重要的事,他们却没与她说过。
忆柔的眸中是全然的失落。
她看向柳佑青,神色复杂,对她而言,自小便和他们兄妹二人不对付。
若柳佑青接了柳家的産业,便也意味着她的地位彻底变了。说到底,柳佑青柳佑白也只是养子养女,凭什麽能接过她阿娘拼下的诺大家业?
一想到这里,她便觉着怒火烧了心,心中愤愤不平。
柳佑青既惊又喜,起身站立後端重地行了一礼,声音有些微微颤抖:“烦请主母……三思。”
柳佑白听到了哥哥的拒绝,先是愣了一下,而後又无奈地笑了笑,自家哥哥看似“狼子野心”,实则骨子里是个极有原则的人,柳锦仪收养了他们,柳佑青只有感激,却从未想过越过柳忆安和柳忆柔二人。
柳佑青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若是说忆安日後有青云之梦,诺大家産无人继承,大可以变卖了,换成银钱去王城置办些不费心的産业。退一步来说,也可以让忆柔打理家业,柳家向来没有男女尊卑这一说……烦请母亲,三思。”
柳忆安笑了笑。
“柳家祠堂日日香火旺盛,所求的不过是神灵庇佑家族子孙。嫡长庶出早就在祖母那一代废去了这样的说法。我本就无意于商贾买卖,忆柔也不擅于这些。唯有你的佑白能保住祖宗留下来的基业,也只有保住这些基业,才能真正地庇佑家中老小。母亲所愿亦是我所求,你就不要推辞了!”
柳锦仪闻言,点了点头,又是一番说辞,柳佑青才不再拒绝。
柳忆柔本就心中有怨,一想到柳家要落入那两人之手,心中不甘,又听见自家阿兄这般说自己,再也忍不住泪,寻了借口,离了席。
等到席面结束後,柳锦仪才遣人寻到清霜,让她帮忙去寻柳忆柔,带她来柳锦仪处。
这可难办了……柳忆柔生气难过时,可没这麽好劝说。清霜问柳锦仪派来的那老妈子该如何劝时,那老妈子却只笑了笑,说道:“主母说,你自有分寸的。”
等她寻到正在屋里生闷气的忆柔时,只见她在床榻上早就哭花了脸,一双杏眼红肿着,呜呜咽咽的,好不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