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儿进来时,只听见床帐後传来了隐隐约约的泣咽声。
她替她轻轻关上了门。
这几日,清霜只得呆在院中,无聊中只得靠着听下人们闲聊打发时间。
大家都在夸赞柳家和钟家的婚礼那叫一个排面:十里红妆,鼓乐齐鸣,北州许久都没有这麽热闹了。
又有那好事的做饭婆子,不知从哪听来一个八卦:北州四十几年前出过一个姓王的状元,如今已官至太傅,那王状元一举高中後,举家迁走了,只留了个祠堂,几个族人守着。
现北州出了柳忆安丶钟衡两个人才,又遇上柳家钟家的喜事,王太傅的儿子女儿竟也来观了礼。
那婆子又说,王太傅家的大郎一表人材,修养学识都远超衆人,虽已娶妻,人品却是好的,从没置过妾。
又说那王太傅的千金实在是个大家闺秀,举止投足间将北州的贵女们都齐齐比了下去,光是侍奉左右的奴婢都有好几十人,排场实在是大。
见那做饭婆子说得眉飞色舞,没有的都要说成有的,讲得明日那王太傅就要来求娶柳家的女郎们一样,又想到自家姑娘才和柳公子断了,这会儿柳公子便有了王太傅的千金,心中实在忿忿不平。
媚儿三言两语骂走了那婆子。
清霜见那婆子说得眉飞色舞,就差演上一出了,听得正入迷呢,却被她打断了,于是笑道。
“我还没听完呢,宅子里能出这麽个会讲故事的阿婆,也是不容易,你何必赶走!”
“姑娘还听呢,这婆子继续说下去,她都要替人家王太傅亲自上门说媒了。”
见她笑了笑不说话,媚儿只觉得胸闷至极。
“姑娘,柳公子不日就要回王城,不然姑娘去送送吧?”
清霜盯着那婆子的背影,摇了摇头。
“那婆子这般厉害,应该是不缺主子的,找个机会打发了去罢。”
媚儿一怔,像是明白了一些什麽。
刚置宅时,这些下人都是两人悉心招进来的,选人的第一条便是筛掉了那些好搬弄是非好口舌的。
怎麽柳家办了个婚宴,一个煮饭婆子怎会如此兴奋转了性子,并且又怎会知道这麽多?
怕是有人故意而为之……想要将这些话说与她的主子听罢了。
媚儿握紧了双手,一双眼睛瞪得通红恨不得咬碎了一口银牙。
“他们……他们怎麽能这样……”
清霜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哪怕是没有这个婆子,自己也断不会去藕断丝连地送别他。
柳佑青这出戏,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等到柳忆安走後,清霜才第一次出了门。
北州的盛夏烈日当空,可走到树荫下又会觉得凉快不少。
清霜循着树走,在巷口见着宋从北正准备登上马车。
四目相对,正准备笑笑便走,却只听见那马车上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我说怎麽王城都见不着小娘子,原来是躲在北州了。”
清霜僵直了身子站在路上看着他。
那轻浮的邻居,与这个宋东家有何联系?
清霜总觉得有些东西自己忽略了,努力去回想,记忆却总是串联不起来。
许久不见宋从南,他倒是高了还壮了些,眉目间颇有些英气,惹得路边的女子们频频望去。
面容虽教好,可品性却依旧不改。
宋从北眉头一蹙,额头上的青筋浮起了几根,像是有些生气。
见自家哥哥有些不满,宋从南收敛了些,拉下了帷帐。
宋从北却还得善後。
“我这弟弟就是个无赖,清霜姑娘莫要见怪。”
这还是两人闹掰後,第一次见宋从北如此平和地说话,清霜柔柔地笑了笑摆了摆手表示并不介意。
宋从北见她比之前瘦弱了不少,整个人恹恹的样子,不见了之前的气势,加上适才自家弟弟的不合时宜,本想捎她一程,可又想到之前的诸多不愉快,便犹犹豫豫地站在了原地。
清霜见状咳了两声才说道。
“我随便四处走走,宋东家应该是有实事要忙,不必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