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有的看堂厅中的书画是不是大师所作的,有的在意瓶子器具是否贵重,却不愿意步入这院子,在炎热酷暑中,用心去看一草一木,四季变换,景色更替。
明明这些,才是最花心思,最有生机的。
似是想到了什麽,宋从北笑道。
“多谢。”
既是谢她给了法子,至少可以试一试救一救……
再来,也多谢她看得上他用心布置的景色,总算有人能够赏玩一番,就不算辜负了这番景色。
“你去屋里换身衣裳罢,等会儿人散了我再让马车送你回去。”
知他是为了自己的名声着想,毕竟一个女子来参宴,中途换了身衣裳再回席上,定会惹来非议。
于是清霜连连道谢。
在书房换了衣裳,清霜才发现这身衣裳是之前去店里看过的那一套,倒也合身,红黄相交,十分明媚,与素净典雅的自己不同。
在书房里等待的时光十分漫长,碰碰这里,又摸摸那里,打发了些时间。
找来一本书看了起来,看着那些乏味无趣的经书,竟开始打起了瞌睡。
等宋从北进门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
秋日炎炎,窗外的蝉声缠绵,光透过窗户在女子的面庞上化成了一片柔和的光……
他忍不住去触碰那片光,指间的温热却让女子渐渐苏醒了过来。
她朦朦地睁开了眼坐了起来,好似做了一场梦,此刻正在努力恢复意识。
感觉到脸庞的温热印记时,不自觉地用手捂住了脸。
宋从北虽面上无甚表情,可魂魄却早已想入非非,思潮起伏,一时间神情闪烁。
等清霜缓过来,才打破了这沉默不语的场面。
“……可是要走了?”
宋从北点了点头。
“我已让媚儿在厢房里等你,衆人只知你喝醉了,在厢房休息,一会儿从後门出去便有马车接你们。”
等到出门时,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裙,若有所思道:“我身上没带银钱,等我回去晚点差人送给你。”
宋从北坐在椅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指尖沿着杯口不断游走,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等她正准备走了,又轻声说道。
“还钱不必,过几日陪我去个地方便是。”
清霜愣了一下,随即便答应了下来。
等与媚儿一同坐上马车,媚儿便上下打量着她。
等她被瞧得如坐针毡後,媚儿学着那日她的语调打趣道。
“姑娘说对宋公子无意,可若是公子对你有意呢?”
“宋公子不过是替我解了围……你不必多想。”
“若是解围,给套什麽衣裳不好,偏是姑娘瞧上过的,这不是特意留的又是什麽?”
媚儿最是清楚,宋从北不会这般多事,那宋宅又不是库房,八成是宋从北早已有意想送给她……却又迟迟不敢,今日遇上这情况,倒是缘分。
清霜靠在马车上,两眼紧闭,佯装睡着了。
可脑海中思绪万千,怎麽也睡不着,她既有些期待,又有些愧疚和害怕。
她说不清自己的这些想法究竟是什麽,也不敢轻易说出,只能在颠簸中努力将自己的所有想法一个又一个地否决掉。
只要自己不多想,便也就不存在,既不存在,便也就不会再经历难舍难分的离别割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