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人,喜欢上什麽,便会长长久久的,譬如说读书。
譬如说对清霜……他也等了下来。
哪怕她明确地拒绝了自己,但是他还是愿意继续等着。
等着等着……他也习惯了这样一个人的日子。
这个世上,比起这些男女之事,还有别的事情。
譬如说,她得去学着买卖做生意挣些钱活下去,譬如说,他需要一次又一次地说服自己,在朝堂上在那些无数种声音中,挣扎着维持住自己最初的幻想。
而这些事,压过了思念。
以至于他的爱情……最後只能化为在深夜中,躺在床榻上一声声似有若无的叹息。
他觉得无比孤独……可是也习惯了如此。
这种孤独,不是因为独身一人,而是因为……再也没有人能触碰到那个最纯粹的他了。
朝堂上的每一日都在忙着勾心斗角。
你方唱罢我登场,每一句话他都要细细斟酌,每一个字他都要想个明白才能落于纸上。
只有那些旧相识,才能唤起他些许的真心真情。
而这种复杂的情感,别人体会不到,哪怕是整日呆在一起的同僚友人……都体会不到。
柳忆安走出门外,看着天空中灰蒙蒙阴沉沉的样子。
他回过头去看,她就站在堂厅中,模样一如初见那日。
他忽而明白了,自己究竟为何喜欢她……
每每看见她,就像看见了那时赤诚的自己。
……
见他离去的背影,清霜坐在了堂厅上,吃着果子,可怎麽也盖不住心里的哀伤。
或许那时……自己不那麽懦弱,陪着他,会否今日的柳忆安就不那麽落寞?
当她擡起头,看着媚儿,忽而又觉得,她心中是真真不喜欢那样的日子的,哪怕她再如何喜欢柳忆安,也无法为了喜欢的人,而去选择那样的生活。
她的手在袖口处摩挲着什麽。
袖口里藏着多年前他送给自己的木钗。
木钗的原料并不太好,才过三年,光泽便已不如以前。
她走出门外,在树下挖了一个坑,正准备将木钗埋了时,却发现坑前出现了人的影子,她擡头一望才发现是宋从北。
不知为何,她总有种被“捉奸”的既视感,只能将那钗子匆匆埋下。
宋从北蹲了下来,看着她,眼底有些不解。
“好好的,怎麽把钗子给埋了?”
“旧了……不用了就埋了。”
宋从北可从未见她戴过这个木钗。
末了,她又怯怯地补了一句。
“我不用的东西,不用了都会埋了的……”
这是什麽癖好?
“那我要是穷困潦倒了,定来你家院子里挖一挖。”
宋从北一边打趣,心中却若有所思。
……
过了一日,她便收到了一支木钗,一支银钗,和一支金钗……
这人,可真是任性妄为啊。
清霜一边笑着,一边将那檀木梅花式样的木钗带到了头上。
除夕之日,市井街头皆有人印卖门神桃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