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课程结束了,江烬走到楚岁座位前,递过两瓶水,眉头紧锁,脸色有点不好:“你还好吗?你室友为什麽抢答?你们关系不好吗?”
“没有的,可能是她对毒物这块特别熟,就抢答了吧。”楚岁拧开水瓶拧了一口,刚想说些什麽,前排传来书本合上的声响。周楠笙站起身往外走,经过时,瞥了楚岁一眼。
下午实验课,虞简对着模拟报告愁眉苦脸,周楠笙忽然从实验台後走出来,把笔往桌上一放,三言两语点出错误。
虞简刚要道谢,周楠笙已转身离开,白大褂下摆扫过实验台,带倒楚岁的水杯,水洒了半杯在笔记本上。
“呀!”楚岁连忙去擦。
周楠笙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声音里带着些不耐烦:“行了,对不起。”随即快步消失在走廊。
傍晚楚岁回宿舍,见周楠笙桌上放着皱巴巴的廉价面包,手机屏幕亮着催款短信。她正用袖子擦屏幕,见楚岁进来立刻按灭手机,抓起面包往嘴里塞。
“要不要一起去食堂?”楚岁试探着问。
“不用。”她含糊道。
楚岁走出宿舍,江烬正站在槐树下。
楚岁不解:“你怎麽来啦?”
他往宿舍楼上瞥了眼:“今天有发生什麽事吗?”
楚岁心里发沉:“嗯……没有。”
江烬挑眉:“你骗我?刚才碰到宋芷,她跟我说了水杯的事。”江烬忽然开口,语气沉了沉:“她是不是故意的?”
“应该不是吧,可能没注意。”楚岁轻声说。
江烬叹口气,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不管是不是,要是她让你不舒服了,别忍着。”他指尖蹭过她脸颊,眼神认真:“还有,你不能骗我,你忘记你是怎麽和哥哥说的?”
楚岁甜甜一笑:“知道啦。”
楚岁宿舍的窗口没关严,露出道细细的缝隙,周楠笙就趴在道缝後面,额头抵着冰凉的玻璃,拳头用力握紧。
她的视线牢牢粘在楼下那两个身影上。江烬正低头跟楚岁说着什麽,侧脸在路灯下显得格外柔和,然後他擡手,把一缕被风吹乱的碎发别到她耳後。
周楠笙的呼吸猛地一滞。
“嗡——”
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又是母亲发来的要钱消息。
母亲已经彻底上瘾毒品了,钱要的也越来越多,她真的没办法了。
她不是没想过举报。
去年夏天,母亲又一次把家里最後一点钱换了毒品,蜷缩在沙发上抽搐时,她攥着手机站在门口,110三个数字在屏幕上闪了又闪,可最後还是被她按灭了。
那天母亲清醒後,拉着她的手哭,说自己一定戒,说再给她一次机会。周楠笙看着她胳膊上密密麻麻的针孔,就想起以前对自己好。
她怕的不仅仅是这个,更怕的是“举报”两个字後面跟着的连锁反应。父亲杀人坐牢的事已经让她在高中被指指点点,如果再加上“母亲吸毒”,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扛住那些目光。她需要一个“正常”的身份,她至少在别人眼里是。
所以她对外只说父母离婚,只说自己跟着外婆过。
母亲吸毒,父亲坐牢,身边的朋友渐渐疏远她,她慢慢变得渴望爱,所以在昨晚楚岁哥哥打电话来对楚岁关心,今天江烬的宠溺与关爱,都是她羡慕不来的。
她甚至对楚岁産生了一丝嫉妒。
因此她才假装“不小心”来针对楚岁。
母亲的信息又来了:“楠笙,我这次真的快戒了,你再帮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