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叶靠在床头,看着庄珩坐在窗边的侧影。他换下了染血的白衬衫,此刻穿着一件宽松的病号服,却依然掩不住挺拔的气质。
护士刚刚来换过药,临走时还贴心地拉上了窗帘。现在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和点滴瓶里药液滴落的细微声响。
“饿吗?”庄珩突然开口,“我去买点吃的。”
简叶摇摇头:“不饿。”她犹豫了一下,“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伤口需要静养。”
庄珩的目光落在她缠着纱布的脖颈上:“我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简叶的心跳漏了一拍。她低头摆弄着被角,突然想起什麽:“那个工人。。。他女儿怎麽样了?”
“已经安排住院了。”庄珩的声音温和而坚定,“最好的医生,最好的治疗方案。”
简叶的指尖轻轻抚过自己脖颈处的纱布:“他其实。。。不是坏人。”
“我知道。“庄珩走到床边坐下,“只是走投无路了,我已经让杨锦安排了最好的援助律师,给那位工人打官司。”
“谢谢你庄珩。”
“不用谢,我们之间永远不需要说谢谢。”
简叶突然之间想起了什麽,便赶紧拿起手机,刚准备给叶景阳打电话,叶景阳的视频电话打了过来。
叶景阳一眼就看出了简叶在医院。
“叶子你怎麽了?怎麽会在医院?”叶景阳问。
“没事,受了一点轻伤,明天就可以回家了。”
“还是不放心,等会儿我让你哥哥来接我,我去医院看看你。”
视频画面里,叶景阳的眉头瞬间拧紧:“轻伤?伤在哪里?”她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屏幕,在看到简叶脖颈处的纱布时,脸色骤然变了。
“妈,真的没事。。。”简叶下意识侧了侧身,想避开镜头。
叶景阳的声音陡然提高:“是不是在青山工地出的事?”
简叶和庄珩同时一怔。
“您。。。怎麽知道?”简叶惊讶地问。
叶景阳的表情复杂难辨,她沉默了几秒,突然说:“把电话给庄珩。”
简叶迟疑地看向庄珩,後者沉稳地点点头,接过手机:“阿姨好。”
“今天麻烦了,晚点我让简阳去医院照顾简叶。”叶景阳喜怒不明,没有人知道她风轻云淡的脸色下,究竟是什麽。
“不麻烦。”
“叶子,外公外婆想要和你讲话。”说着,叶景阳把手机给了一旁的妈妈。
“外公外婆,你们吃过了吗?”
“叶子,你怎麽受伤了?你的工作什麽时候这麽危险了?快告诉外公。”视频那头的外公外婆迫切的想知道简叶怎麽样了。
“外公,我没事,我只是有一点轻微的擦伤,医生让我住院观察一晚明天就可以出院回家了,您放心吧,等我出院回去我就去看您和外婆。”
“你说的啊,不要忽悠我。”
“肯定不忽悠你。”
视频那头的外婆已经红了眼眶:“叶子啊,要听医生的话,好好养伤。。。”她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了,“你小时候磕破点皮外婆都心疼,现在。。。”
“外婆,我真的没事。”简叶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就是点皮外伤,连疤都不会留。”
外公挤进镜头,花白的眉毛皱成一团:“是不是工地安全措施不到位?我明天就去找他们领导!”
“外公!”简叶哭笑不得,“是意外,真的。而且。。。“她瞥了眼站在床边的庄珩,“庄总已经处理得很好了。”
两位老人这才注意到画面边缘的高大身影。外婆眯起眼睛:“这位是。。。”
“我是庄珩。“他微微躬身,态度恭敬,“简叶的。。。朋友。”
外公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庄珩?庄家的孩子?为什麽觉着着这个名字有一点耳熟?”
简叶瞬间想起来了,她在家里提起过庄珩的名字,她着急忙慌地和外公说了一声再见之後,便挂断了电话。
“你干嘛这麽着急挂断电话,你外公话还没有说完呢。”
“他要休息了,我就挂断了电话。”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十八岁的夏天,外公坐在葡萄架下听她絮叨暗恋心事,那双布满皱纹的眼睛闪着狡黠的光。
那个时候,外公问简叶有没有喜欢的男孩子,或者有没有让她欣赏的男孩子。
简叶毫不犹豫地告诉了外公,那个男孩子叫庄珩,学习成绩很好,还会帮她补习英文,教她如何背诵英语单词。
外公当时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我们家叶子长大了啊。”
回忆戛然而止,简叶擡头对上庄珩探寻的目光。他的轮廓在病房昏黄的灯光下格外深邃,与记忆中那个白衬衫少年的影像重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