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庄珩似乎正在办公:“嗯,我知道。”他的声音突然认真起来,“简叶,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
“简老师!”班长突然冲进办公室,“教务处找您核对期末试卷!”
简叶手忙脚乱地应了声,对着手机小声道:“我得去忙了。”
“去吧。”庄珩顿了顿,“晚上视频?小土豆绝食了。”
“啊?为什麽?”
“因为它最喜欢的发圈。。。”电话那头传来布料摩擦的细微声响,“现在在我西装口袋里。”
简叶还没反应过来,庄珩已经挂断电话。紧接着微信弹出新消息,是张照片——他修长的手指正捏着她那根草莓发圈,背景赫然是商务会议的现场。
外婆知道庄珩给她买了很多东西之後,也没有和他客气。
然後隔三岔五地就让简叶给庄珩东西,什麽老家的特産丶妈妈炖的汤,都让她送过去,俨然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叶子,庄珩那孩子是不是就是你高中喜欢的那个男孩子?”外婆问。
简叶确认地点了点头。
外婆浅浅一笑,心里了然。
在病房第一次看到庄珩的时候,外婆就有这种感觉,庄珩就是简叶高中挂在嘴边的男孩子。
“这麽多年,你们再次相遇了,证明你们之间的缘分还没有结束。”
“那个时候,我和他堂弟相亲,他就坐在旁边,当时是真的尴尬。”
外婆笑了起来,“没有想到你们之间还有这麽奇妙的缘分,既然你们再次相遇有没有好好考虑在一起呢?”
简叶微微一愣。
“叶子,你骗不了外婆的,我知道你把他带到病房里,是为了哄我开心的。”
“外婆对不起,我不是有意骗你的。”
“外婆没有要怪你的意思,所以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庄珩,我觉着他是真的喜欢你。”
简叶捏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外婆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阳光透过纱帘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光影,恍惚间仿佛回到了高中教室。
那个总爱在放学後留下来给她讲题的少年,白衬衫袖口沾着粉笔灰,解题时微蹙的眉头比任何数学公式都更让她心跳加速。
“外婆。。。”简叶无意识地摩挲着银镯,“我们之间隔了太多年了,很多事情都变了,有些事情也回不到从前了。”
外婆突然从抽屉里取出本相册,枯瘦的手指翻开泛黄的页面。照片里年轻的军人正给女学生戴红领巾,两人羞赧的对视隔着岁月依然动人。
“我认识你外公时刚满十六,他复员回来我已经二十三。”外婆的指尖轻抚过照片,“七年里我们写了五百多封信。”她突然狡黠地眨眨眼,“知道为什麽最後能成吗?”
简叶摇头,银镯随着动作发出细碎的声响。
“因为重逢那天,这个呆子直接冲进我们教室,当着全教师人的面喊‘叶凤英同志,请和我以结婚为前提进行交往!’“外婆笑出眼泪,”後来我才知道,他揣着那封告白信在学校门口转了整整三天。”
“可是外婆,”她轻声说,“现在不一样了。庄珩他。。。我们之间。。。”
外婆轻轻合上相册,苍老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傻丫头,感情这种事,从来就没有什麽‘不一样’重要的是自己的内心,对他,你是不是还有喜欢?”她指了指窗外正在飘落的梧桐叶,“你看那叶子,今年落的和去年落的,不都是同一棵树上的?”
简叶顺着外婆的手指望去,一片金黄的梧桐叶正巧落在窗台上。
她忽然想起高中时,庄珩总爱在秋天捡最完整的梧桐叶夹在课本里。
有次她不小心弄破了他珍藏的叶子,少年嘴上说着“没关系”,却偷偷把碎片粘好,至今还夹在那本《飞鸟集》里。
手机在这个时候震动起来,“你不是说,外婆让你把外公酿的酒拿给我的吗?什麽时候拿给我?”
“明天吧。”
“那是外公给我的,你不会偷喝了吧?”
“我可没有,你不要乱说。”
简叶看着庄珩发来的消息,忍不住轻笑出声。她起身走向储藏室,木质地板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外婆,外公酿的梅子酒放在哪里了?”她踮着脚尖在柜子里寻找,“庄珩问起来了。”
外婆从厨房探出头:“最上面那层,贴着红纸的那坛。”她擦了擦手走过来,“小心点,这坛可有年头了。”
简叶小心翼翼地捧下酒坛,红纸上“戊戌年酿”的字迹已经有些褪色。坛身冰凉,隐约能闻到透过泥封散发出的醇香。
“这可是你外公的宝贝,”外婆轻抚酒坛,“说是要留给。。。”她突然停住,意味深长地看了简叶一眼。
“留给什麽?”简叶疑惑地问。
外婆笑而不答,只是转身从橱柜里取出两个配套的小酒盅:“这套酒具一起带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