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了定神,越发想知道定亲一事是真是假,于是试探着开口:“兄长可是好事将近?不是我刻意打探,是……同僚闲谈是说起。”
“若此事当真,我理应提前备好贺礼,总不能这等小事也叫你费心。”
“也许吧,只是有所耳闻。”薛蕴容扫了一眼,他眼底的刻意与微妙情绪尽显。
这模棱两可的意思是……越承昀一时间有些犹疑。
但没关系,因为——
“方才我听崔小姐说到兄长在树下与诸位女郎交谈,还是觉得不够妥当,虽说本朝不必太在意男女分席,人家女郎不在意是豁达大度,可兄长眼看着都要定亲了怎麽还不知……”
“哎,男人本分最重要。不像我,时刻谨记着,可是相当老实本分。”
角度刁钻,语气阴阳,重点更是放在了最後一句。
不像我,可是相当老实本分……
松闻一回来便听见如此清奇之语,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可当他看清自家公子的眼色後,立即收了笑容丶不自在地干咳两声,默默背过身往远处挪了挪步子。
眼前之人穿着他一贯喜欢的青绿色衣衫,头戴素冠,面若白瓷丶俊秀非常,端的是一副颇有气度丶言辞清雅的君子之相。可一开口,却是这般弯酸之语。
此言一出,薛蕴容不禁挑了挑眉:“你哪里老实?”
还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番话。
离得这般近,越承昀自然清清楚楚地瞧见了她眼中零星的笑意。他知晓她并未生气,于是大了胆子,拿捏着言辞行动间的那个“度”,抓起薛蕴容的手抚上自己心口。
半是叹息半是玩笑:“我怎会不老实,此心可鉴。不信,你摸摸看?”
?!
隔着夏季单薄的衣物,清晰而有力的心跳声顺着手掌被轻易感知到。
分明半点也不老实!从哪里学的新花样?
薛蕴容瞪了他一眼,手腕发力轻轻一挣,覆在手背的力道顿时松了。
越承昀见好就收,在她有微怒迹象之前松了手:“我先去马厩看看阿敏。”
薛淮敏此前因身体缘故,一次夏猎也未参加过。往年他只能留守宫中,是以今年五月未到时便期盼着今日了。巳时刚到松弦别苑後,便一头钻进了马厩,说是要和他的虹羽交流一番。
越承昀说完这句便举起手一步步倒退着向後走,带着热意的目光始终未从她的脸上移开。
“……嗯。”听他提及阿弟,薛蕴容顿时哑了火。
*
马厩中均是高头大马,因此薛淮敏的那匹体型不大的红马颇为显眼。
衔青跟在太子身後,命马仆牵出虹羽,自己则去取了一把干草。
薛淮敏一如往常般顺着虹羽的鬃毛向後抚,由于他课业闲暇时便会去看看虹羽,是以一人一马对此流程都相当熟悉。虹羽顺着他的手掌温顺地蹭了蹭,便低头准备嚼他手边的干草。
薛淮敏顺势将干草向上举了举,几乎贴在了虹羽嘴边,虹羽顺着咬了几口。可下一瞬,一向乖顺的它却打了个响鼻,不耐烦地撇过头。
怎麽突然又不吃了?薛淮敏一下愣住了。
马厩外由远及近传来带着薄怒的斥责声:“我的鸟呢?不就让你们看了一会儿,就这麽丢了?太不像话了,这可是我最为偏爱的玉喉声。”
衔青探出头去,只见崔茂一边训斥着仆从,一边向此处赶。
“哎呦,见过太子殿下。”见薛淮敏在此,崔茂愣了一瞬,旋即解释道,“我的画眉鸟丢了,仆从说先前见它向马厩飞了,因而来此探寻一番。”
见薛淮敏了然点头,他才进入马厩内一通翻找。不多时,果然在某个角落找到了一只呆愣愣的画眉。
薛淮敏顺着崔茂欣喜的动作看了一眼,那是一只尾羽灰扑扑的鸟,似乎是蹭到了什麽脏东西,羽毛原本的眼色几乎被盖住了,只是在崔茂的极力抚摸下,才勉强透出一点金色。
崔茂满面欢喜地离开了马厩,马厩便只剩薛淮敏与衔青二人。
就在此时,虹羽又不耐烦地打了个响鼻,甚至还甩了甩蹄子,比之刚刚焦躁更甚。
“是这草料不新鲜吗?”薛淮敏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