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但他只被打了手心。”
&esp;&esp;郁九寒以为易书南说起这段经历的时候,口气应该是憎恶的。但她却很悲伤。
&esp;&esp;她很意外易书南会流露出这样的感情,因为悲伤是一种示弱。
&esp;&esp;“母亲也责怪我,她说如果我是个男孩,父亲会立马把那个私生子赶出家门再也不见。”易书南松开掀起伤疤的手,“在不久以后,我有了一个弟弟。”
&esp;&esp;“我想掐死他,但我知道如果我这么做了,被赶出家门的就是我了。”
&esp;&esp;“那时候我们都是小孩,不知道该怎么杀了对方却不受惩罚。后来我们长大了,互相对立也互相牵制,谁也不一定真的赢过对方。所以长期以来维持着表面的和平。”
&esp;&esp;她低下了头。
&esp;&esp;“但现在又开始了。”
&esp;&esp;“什么?”
&esp;&esp;说完那句话易书南就不再言语了,面对郁九寒的追问也是保持沉默。渐渐的没人再说话了,任由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esp;&esp;郁九寒想到了那个很经典的修辞手法,安静到连针尖掉在地上的声音也能听到。
&esp;&esp;她原本就知道易书南和她的兄弟关系很差,但这是第一次知道了稍微详细些的内幕。偏偏最重要的部分,现在又开始了什么,被易书南省略掉了。
&esp;&esp;在漫长到没有尽头的沉默中,郁九寒先是感到了一阵恐慌,鸡皮疙瘩顺着皮肤冒了出来,有冷汗从额头上浸出。
&esp;&esp;她那颗本不勇敢的心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卷入什么危险的事件中。
&esp;&esp;紧接着,她感受到了肾上腺素分泌带来的刺激感,以及一种难以忽视的得意。
&esp;&esp;郁九寒想起自己在飞机上对易书南的调侃,她对她说再坦诚些姐姐就可以给你安慰。那时候易书南不屑一顾,可现在的她真是十分坦诚。
&esp;&esp;“what?”郁九寒抬起腰靠在床头,“你到底想说什么,再诚实一点好吗,我不觉得你是那种特地过来分享童年创伤的人。”
&esp;&esp;易书南的睫毛眨了眨。
&esp;&esp;“你愿意为了钱失去自由吗?”她突然这样问道。
&esp;&esp;“嗯?”郁九寒本来以为易书南只是想撒个娇来着,没想着要和她探讨人生哲学。
&esp;&esp;“有了钱还会不自由吗?”她说。
&esp;&esp;易书南突然收回撑着床褥的胳膊,往前一趴把脸埋在床上,发出了闷闷地声音:“抱歉。”
&esp;&esp;“你知道我为什么匆匆打电话叫你过来的对吧?”易书南顿了顿,继续说,“我哥哥想杀了我,我只能赶紧离开那座城市,到他相对陌生的南方去。”
&esp;&esp;“你在寻求郁家的庇护吗?”
&esp;&esp;易书南点了点头。
&esp;&esp;郁九寒瞬间趾高气扬起来,没想到啊没想到,那么神气的易书南也有今天。
&esp;&esp;这么看来,自己现在不是占尽了主动权吗。
&esp;&esp;她得意地盘腿坐了起来,拍拍易书南的脑袋:“特地过来跟我说这些是为了什么?”
&esp;&esp;易书南抿着唇,好一阵不说话。
&esp;&esp;“安慰……”
&esp;&esp;她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被压得很低的话。
&esp;&esp;“什么?”
&esp;&esp;易书南咬紧了牙齿,她的耳朵尖红红的,看起来很不正常。
&esp;&esp;“能不能也给我一点安慰?”
&esp;&esp;虽然已经有了预料,但听到易书南亲口这么说果然还是很惊讶。郁九寒觉得易书南应该是那种从生下来就开始扮演霸道总裁的角色,这样的人居然会朝她示弱。
&esp;&esp;她们不久之前还是针锋相对的关系呢,那时候易书南看她的时候哪次不是皱着那该死的惹人厌烦的眉头,好像很看不起她似的。
&esp;&esp;呵呵,呵呵呵。
&esp;&esp;郁九寒享受到了轻飘飘的自得感。
&esp;&esp;“这么喜欢我吗?”
&esp;&esp;易书南的身体一颤,她握住了手环上装饰性的,小小的十字架。
&esp;&esp;她什么反驳的话都没有说。
&esp;&esp;郁九寒因为她的顺从感到惊讶:“你是这样的人设来着吗?”
&esp;&esp;“告辞。”易书南突然从床上起来,转身就要往门口走。
&esp;&esp;“诶诶诶别急着走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现在就走不是前功尽弃了吗?”郁九寒扯住了她的袖子。
&esp;&esp;易书南往回抽了抽手,没把袖子拽出来,就这样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