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易书南只是哭,她大概也能知道养只猫不算太难的请求,可她下意识觉得这是不会被同意的要求。
&esp;&esp;“我带它去治病,治好了送给别人。”
&esp;&esp;对当时的易书南来说,这可能是最好的结果,至少猫能活下来。
&esp;&esp;那时候的她,连一只猫都留不住。
&esp;&esp;但猫还是死了。
&esp;&esp;不知道是什么病,也许错过了最佳抢救的时间,也许是没能攻克的疑难杂症。那天母亲带着猫出门,最后一个人回来。易书南跑过去眼巴巴地问,猫呢?
&esp;&esp;“它已经回归了神的怀抱。”
&esp;&esp;从那时起,易书南真正地相信了上帝存在。她相信天上有一位无所不能的造物主,能给予痛苦的生灵死后的安慰。连死亡那么一件可悲的事,也能用如此温暖的语言描绘。
&esp;&esp;易书南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流出来,她看着那个已经被砸碎的房间,依然无法释怀。
&esp;&esp;那一次和之后与之前的许多次里,都是母亲将被惩罚的她从漆黑的禁闭室里带出来。
&esp;&esp;没有安慰,没有拥抱,母亲因为她的哭泣而不耐烦,一遍又一遍地为她整理袖口,骂道:“死脑子,还记不住吗!我看看你下次还忘不忘,脑子长来干什么用的,记吃不记打!”
&esp;&esp;无论再怎么回忆,也没有多少温情的时光。从哪个角度看她都不是一位合格的母亲,为什么还要落泪呢?
&esp;&esp;质问父亲,将他踩在脚下的时候,是多么痛快。
&esp;&esp;然而当她胜过母亲,再也不用低头的时候,却觉得心里空落落地痛。
&esp;&esp;仿佛有什么东西永远离开了她,易书南知道这部分再也不可能补全。
&esp;&esp;她再也不用担心谁因为袖口没有整理好来惩罚她了,可她还在对着已经消失的禁闭室哭泣。
&esp;&esp;然后呢,然后她该怎么办呢。
&esp;&esp;二十年来易书南试图寻找过很多次母亲对她的爱到底在哪,她为母亲的冷漠找了许多理由。今天她终于确信根本没那么多古怪的理由,不爱就是不爱。
&esp;&esp;“然后我该怎么办。”
&esp;&esp;“母亲。”她自语道,“妈妈。”
&esp;&esp;易书南想起了一个人,郁九寒,那个不用因为那么多苦大仇深痛苦,让她羡慕到牙齿发酸的人。
&esp;&esp;一想到她,易书南便死死握住了手腕的十字架。
&esp;&esp;母亲的爱是幻想出来的,猫也未必是送到医院没有救治过来死的,可教堂里温暖的颂歌却是实实在在无法抛弃的回忆。
&esp;&esp;“我该怎么办呢?”
&esp;&esp;她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选择,易书南已经不想再纠结了。
&esp;&esp;……
&esp;&esp;“您那副害怕的样子真是令人心寒啊,”白凛果坐在床边,两条腿来回摇摆,“我做了什么让您受伤的事吗,没有吧?”
&esp;&esp;“明明向芷那样的才是会伤害您的人,您却完全不害怕跟她相处呢。”
&esp;&esp;白凛果把手放在胸口:“我这颗心,砰砰跳得十分伤感呢。”
&esp;&esp;“你到底要干什么?”郁九寒死死地盯着她。
&esp;&esp;车站里人很多,本该是利于逃跑的场景才对。郁九寒在看到白凛果的瞬间差点叫了出来,在她惊动人群之前,白凛果先一步拉住了她的手,然后抱了上来。
&esp;&esp;“好想你哦,终于又见面了,亲爱的。”
&esp;&esp;郁九寒只听到了这么一句话,接着失去了意识。
&esp;&esp;醒来后,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白凛果就趴在旁边等着。
&esp;&esp;一睁眼就对上了视线,想闭着眼装睡都没有办法,郁九寒只能面对一切。
&esp;&esp;房间里的装饰很眼熟,无论大小,格局还是布置,都按照她们租住过的那间学校附近的公寓建成。但这并不是那间公寓,模仿得再像也会有细节上的不同,郁九寒能察觉出其中微妙的差异。
&esp;&esp;相似却又不完全相同的房间,不仅没让她感到亲切,反而让郁九寒感觉越发古怪。
&esp;&esp;这绝对是刻意布置出来的,郁九寒想不出这么做的目的,她只觉得变态。
&esp;&esp;疯,疯子吧?
&esp;&esp;“我到底要干什么?”白凛果玩味地重复着郁九寒的话,脸上的笑容和之前并无不同。郁九寒一时间还有些恍惚,仿佛下一刻白凛果就会跟她开起玩笑来。
&esp;&esp;在她心里白凛果总是不着正调,爱开玩笑,笑起来的时候露出牙齿,以至于看起来比她的实际年龄还要幼稚一些。
&esp;&esp;本来……是这样才对。
&esp;&esp;然而现在她却辖制住了郁九寒的手腕,把她按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