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长叹了一口气,起身从衣架上取下西服,也没收拾桌上的东西,下楼往钟南街去。
他喝了些酒,但不多,一杯威士忌而已。
在酒吧独自坐了两小时,手机就放在桌面上,除了林霜发来消息告诉他接到了父母,没有谁再找过他。
他一直呆到九点,下单了代驾,被送回了江与城。
城市的掠影在车窗外匆匆擦过,他想,他要怎麽样面对姜楷仪。她为什麽那麽狠心,找都不找他。
她有没有怀孕?
她要是怀孕了该多好。
房间里针落可闻,好像他们都休息了。
他从姜家的家庭群里知道信之今天去上了网球课,楷仪带他去试课,不知道信之喜不喜欢。
他在外面的客卫洗了澡,收拾好自己後推开了卧室门,里面灯还亮着,姜楷仪正坐在按摩椅上看书。
呵,她知道他回来都不出房间门一步。
“怎麽还不睡?”
“他们走了?”姜楷仪合上书,“休息吧。”
她的态度令他恼火。
林乔走过去一把攥住姜楷仪的腕骨:“你不找我,也不让信之找我?”
“哼。”姜楷仪一声哼笑,撸下他的手,“你能去哪?不就在玫瑰园陪着你父母吗?信之不找你?”
“你还知道信之不找你!”
“你永远都那麽忙,信之有几位老师你知道吗?信之上周学了什麽你知道吗?信之哪两天上美术课你知道吗?信之穿多大的鞋?衣服尺码多大你知道吗?用哪一把剪刀给信之剪指甲他不会怕你知道吗?”
她冷静的述说在他眼中咄咄逼人,林乔有些恍惚,又想说对不起,转口却是:“我那麽忙为了谁?也是为了这个家。我不苦不出去卖脸我们每个月六七万的房贷怎麽还?!”
心中的恼羞成怒不受控地被暴露:“现在我父母走了你满意了?”
“他们也不容易,他们都是为了我,为了信之。你为什麽就不能担待一点?”
“你就是看不起他们!”
“打住!”姜楷仪比了个×,“不要转移话题,我没有看不起他们。房贷我们一人一半我并不是没付出。”
“你所谓的为了信之好就是让我们骨肉分离?”说到这里姜楷仪也有些绷不住,她吸了吸鼻子,“林乔你知道吗?他们是偷,偷走信之,强迫我们分开!”
“他们有问过我一句吗?有问过信之愿不愿意吗?”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怕信之被那个所谓的神医随意摆布灌下黑乎乎的神药!怕信之哭着喊妈妈换来的是你妈的呵斥!”
“不会的!不会的!”林乔提高音量覆盖住她的控诉,“这都是你的胡思乱想!”
“你就是看不起他们!”
“你为什麽要这麽冷静!”
“姜楷仪你还有没有心,为什麽要把他们想得那麽坏!”
林乔声音越来越大,颇有些歇斯底里,沉浸在自己的孝心和自我感动里。
姜楷仪望着他无能狂怒,悲悯的神色落在林乔的眼里,撕开了他好不值钱的自尊心外侧的那层僞装。
薄纱被掀开,里面千疮百孔。
林乔上前一步又要抓她的肩膀,姜楷仪立刻躲开,手指着门外:“你现在不适合沟通。你走吧,你回玫瑰园。”
“你走,不要吓着信之。”
说完,姜楷仪推开他走向卫生间。
良久,外面的门咔哒一声,一切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