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楷仪会很伤心吧。
夜里三点多,牛崇义突然吐出了黑色的东西,培培以为是胆汁,没有叫醒许艾琴和筠筠。
她贴身守着,不停给牛崇义按摩经络,清晨的时候,牛崇义开始吐血了。培培摸着他的手脚,都是冰凉的。
她慌忙叫醒许艾琴和筠筠,母女俩哭得停不住。
培培异常冷静,看见父亲指了指杯子,忙扶起他给他喂了点水,又不敢让他多喝,他肚子胀得厉害。她用湿润的毛巾擦擦他的脸,润润他的嘴唇。
“筠筠,一会儿提醒我我来跟你的班主任请假。”她抓住牛崇义的手让他不要动,替他测了心率和血氧,心率120左右,血氧有些低,92%。
她忍住不让自己落泪:“妈妈,爸爸想跟你说说话。”
然後走到外面拨通了姜楷仪的电话。
许艾琴接过她的位置,夫妻俩手相握,牛崇义望着她嘴角扯出了一个笑:“对不起。”
许艾琴咬着嘴唇呜咽,拼命摇头。
“我走了,你要好好的。”
“筠筠要听妈妈话,听姐姐话。”
“筠筠喜欢吃糖醋排骨,爸爸下去考个厨师证。”
“将来你们回家了,说不定爸爸已经开饭馆了。”
“爸爸,爸爸。。。。。。”筠筠抱着他,头轻轻靠着他的胳膊,“爸爸,爸爸。。。。。。”
他呼吸有些喘,许艾琴忙给他又戴上氧气罩。
缓了几分钟,他突然用力擡起头隔着氧气罩碰了碰许艾琴的脸颊。
许艾琴转头抹了一把泪,然後哭笑着问他:“你想亲亲我?”
牛崇义嗯了一声。
她把他的氧气罩摘下来,脸贴过去,牛崇义冰凉的嘴唇在她脸颊上靠了靠。
筠筠捂住嘴无声痛哭。
姜楷仪到的时候培培正在帮牛崇义测血氧,他挣脱了指夹,颤抖着握住了姜楷仪的手。
“牛叔叔,我来了。”姜楷仪反握住他的手,“你不要说话,我都知道,照顾好阿姨和培培筠筠,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我知道。。。。。。”
她感觉到牛崇义在发抖。
“是不是冷?”
牛崇义摇摇头,浑浊的目光把她们四人看了个遍,许艾琴趴跪在床边,上气不接下气:“假的多好,为什麽不是假的。。。。。。”
“你叫我怎麽接受日日夜夜陪伴了我几十年的人就这样消失啊。。。。。。”
“啊。。。。。。老天爷你把我一起带走吧。。。。。。”
“崇义啊,崇义啊。。。。。。”
他测不出心跳了,只有偶尔的嗯嗯声。
姜楷仪心如刀割,跟培培筠筠一起跪在床边,许艾琴瘫倒在她弟弟怀里。
“牛叔叔,别怕,你往亮的地方走。”
“爸爸,你别怕,爸爸,你要到梦里来看我。”
“爸爸,你别怕。”
“爸爸,爸爸,爸爸。。。。。。”
“爸爸,我没有爸爸了。。。。。。”
9点43,牛崇义的手指突然僵住,像河水慢慢结冰那样往上蔓延,呼吸停止,最後停止了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