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和园的时候,姜砚行一家已经在了。
信如扑进姜楷仪怀里喊“姑姑”,信之也要姐姐抱,信长跟着扑过来,信之不乐意了,卯着劲要把信长从姜楷仪怀里挤走。
孩子们叽叽喳喳闹了一会儿,信如拉走了信长信之。姜楷仪则挽住涂画的胳膊嘻嘻笑:“林乔答应离婚了。”
涂画看着她的眼睛,眉眼弯弯,一如当年跟在她屁股後面打听她跟姜砚行恋情的少女,意气风发。
如今,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自由。
涂画笑得温柔,再多的担忧都变成了宠溺:“恭喜你。”
唯一兴致不高的,是姜丛昕。
老父亲不说什麽,大家都知道,他是担心她独自带孩子太辛苦,也在担心信之失去了父爱。
姜楷仪捣了捣姜丛昕胳膊:“你就当他死了呗。”
“别乱说!”薛蘅作势要打她。
屋子里有人笑有人叹气,姜楷仪没再多说什麽。
她不需要再解释,也不需要回头。
林乔几乎跟死了没什麽区别。
两天没合眼,只要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是姜楷仪那冷漠不屑的目光,痛斥他丶讥讽他是小丑的模样。
十年婚姻,一地鸡毛。
他有错,他後悔。
他不该任由信之被欺负,不该戳破安全套。
他以为自己是为了家庭拼搏,为了他们的未来努力向上。
可到头来,这一切不过自欺欺人,
只有他一个人沉浸在“鱼跃龙门”的美梦里不可自拔。而她呢?
只需要轻描淡写动动嘴皮子,就能葬送他半辈子的心血。
母亲自从回去後,三天两头打电话来问情况。
他咬着牙粉饰太平,说自己跟楷仪在冷静期,他们会暂时分开一段时间,但没有离婚,让他们放心。
可他心里清楚,这不过是他最後的自尊作祟。他不是怕父母担忧,而是不愿承认自己的失败。
他不想让任何人看见他的狼狈,亲人不行,同事朋友更不行。
前几天大学同学聚会,他推了,连找借口的力气都没有。
白日里曹律师又联系他了,说楷仪已经安排好,请他尽快确认协议细节,定下离婚登记时间。
罢了,随她吧。
他的心理活动姜楷仪一点都不在意,她看着大家:“我跟校长沟通过了,我想给信之退学。”
说着放下筷子,语气平静:“第一,我怕节外生枝。如果林乔反悔,跑去学校找信之,我不想孩子受到影响。还有,万一他父母再来,再把信之带走怎麽办?”
“第二,信之终归是谱系孩子,当初我把他送进蒙氏园,是希望他能接受融合教育,释放天性。但是,那里的孩子娇生惯养,天性太过释放了。信之不会表达,不会反抗,万一再被欺负呢?”
她擡眸看向薛蘅:“妈,快过年了,这两个月你带着信之吧。他有课业,认字写字,网球课,画画课,事情还不少,得请你操操心了。”
她规划好了,家里人都没有异议。
无论她是真的轻松,还是在强撑,他们只想顺着她,让她不那麽辛苦。
家人都贴心,涂画更是直接安排了一场短途旅行,带孩子们去山里泡温泉。
出发前姜楷仪还有事,她要去看看刘杏群和许艾琴。
先去了刘杏群那里,她还没真正离婚,刘杏群关心,她也坦然相告。
得知信之退了学,刘杏群思索片刻,拍了拍信之的小手,对姜楷仪说:“如果你妈妈忙,你就把信之送到我这儿来,他去哪儿上课我都熟悉。”
“能给你搭把手我更开心。”
“咱们信之啊,在出国前就多陪陪刘阿姨,好不好?”
孩子开心,姜楷仪心里也暖融融的:“那我可就不跟你客气了。”
午饭後匆匆往许艾琴那里去。
这是牛崇义去世後她第一次过来。
培培和筠筠都上学去了,许艾琴一人在家。她没提前打招呼,门铃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开门。
门後的许艾琴人有些恍惚,直到看清是她和信之,又听孩子喊“奶奶”,她才回过神,忙把孩子搂在怀里,眼泪倏就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