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娘子瞪她一眼,“别瞎说,就凭云医师的医术,那能去给人当婢女吗!”
张娘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说笑而已,云医师别放在心上。”
云晴挤出一抹苍白的笑,“无事。”
三个人又说了会儿话,张娘子跟李娘子起身告辞。
云晴坐在那儿,整个人像是被人抽干了力气,面色白得吓人。
她已经将近把半年的时间不曾听过许凤洲的消息,如今听起来有恍如隔世之感。
云溪镇实在太偏僻,长安的消息传到这儿大约也需要半年之久。
她猜测李娘子说的想来是之前在梅园发生的事儿。
如今都已经过去那麽久,想来他恨过之後,早就将她抛诸于脑後。
毕竟她只是一个玩物而已,实在不值得他记恨那麽久。
正愣神,腹部又被踹了一脚。
云晴指腹轻轻抚摸着鼓包的位置,嘴角不自觉地泛起一抹柔意,一颗心逐渐安定下来。
这个小家夥力气调皮得很,每日都要在肚子里闹腾好一会儿。
算一算日子,还有两个月她就要生産,很快她就拥有真正意义上的家。
这个家是她独有的,谁也拆不散。
她想起顾兰时这会儿还在前头看诊,伸手开始剥葡萄。
一颗颗葡萄剥去果衣,剔透晶莹的堆在白瓷碟子里。
她端起碟子,向前院走去。
顾兰时刚刚替一个人瞧完病,正在洗手,见他来,忙迎上前扶住她,笑问:“同她们说完话了?”
云晴“嗯”了一声,把碟子里的葡萄递到他面前。
顾兰时心里一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无需这麽麻烦。”
云晴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不麻烦。”
比起顾兰时为她做的,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顾兰时却不这麽想,他与她在一起,越来越有家的感觉。
他见她面色有些不大好,指骨搭在她脉搏上,片刻後收回来,“昨夜腿可又抽筋了?”
云晴“嗯”了一声。
随着月份越来越大,她半夜总是腿抽筋。
顾兰时蹙眉,“我还是叫顾九再去请个婢女回来伺夜。”
这话,顾兰时已经不止一次提出。
可云晴并不习惯旁人服侍,轻抚着腹部,柔声道:“要不,再等等吧。”
顾兰时实在心疼她,柔声道:“若是实在不适,莫要忍着。”
顿了顿,又道:“还有几日就是中秋节,可有什麽想要的,我让阿九去县里买。”
云晴认真想了想,弯着眼睫笑,“什麽都不缺,李娘子同赵娘子,说要送月饼过来。”
顾兰时也笑了,“今年是咱们重逢的第一年,咱们这回好好过。”
云晴一脸期待地点点头,乖巧地应了一声“好”。
*
许凤洲出现在杭州的这一日,距离中秋节还有九日。
这一日,微雨,空气中透着刺骨的凉意。
身上衣裳都洇湿了的男人已经连赶了半个月的路,双眼布满红血丝。
他冷眼望着眼前的二层小楼,哑声问道:“确定在这儿住过吗?”
严亭颔首,“那人瞧了云晴姑娘的画像,说是三个月前确实住在这儿,不过——”
许凤洲微微眯起眼睛,“不过什麽?”
严亭觑了一眼他的面色,斟酌用词,“这会儿附近的人都称她顾夫人。”
话音刚落,四周围的空气似乎凝结成霜,冷意逼进骨髓里,
许凤洲的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也就是说,她离开他不到三个月,就成了顾夫人。
好得很!
许凤洲的眼尾洇出一抹薄红,嗓音异常沙哑,“给我将整个杭州翻过来,我要在中秋节前见到她!”
*
云溪镇的人远比云晴想象的质朴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