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外头天还未亮透,舱房内点了两盏灯。
乳母觑了一眼遮挡严实的床幔,见里头的人分明已经起身,忙道:“小公子定然是想娘了,不如娘子抱一抱?”
床幔内毫无动静。
许凤洲望着襁褓中哭得撕心裂肺,脸成一团的婴孩,一颗心都疼了,赶紧伸手小心翼翼地接过来,在舱房内来回地,慢慢地踱步。
谁知他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哭得更加要紧。
平日里在外头处事雷厉风行的男人对着一个小小的婴孩束手无策,正不知所措,终于忍不住的云晴掀开床幔,“抱过来。”
许凤洲赶紧抱着孩子大步走到床边坐下,小心递到云晴的怀里。
’
云晴瞧着襁褓中张着嘴哭得小脸通红,两只小拳头攥得紧紧的小婴儿,一颗心都要跟着碎了。
她将他贴在自己的心口,轻抚着他柔软的身体,哼唱着孕期拿来哄他的摇篮曲。
许是闻到母亲身上的气息,像是找到归宿的婴儿逐渐安静下来,小小的手掌紧紧攥着母亲垂下来的一缕漆黑发丝,阖上眼睛沉沉睡去。
心肠软得一塌糊涂的云晴轻吻着他柔软面颊,泪流满面。
他那麽小,那麽轻,柔软得像是一团云。
这无论他的父亲有多麽坏都好,可他依旧是她怀胎十月,满心期盼,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孩子。
是除却母亲外,与她关系最亲密的血脉至亲。
她不该将这恨迁怒在他身上。
“别哭了,”眼眶微红的许凤洲将她同孩子一块拥进怀里,嗓音沙哑,“他很可爱对不对?你莫要不理他。”
云晴不作声,痴痴望着怀中已经睡熟的孩子。
他睡得很熟,柔软的手指还紧紧地抓着云晴的大拇指,天然上翘的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做了什麽美梦。
她刚刚生産完,身子还极度虚弱,许凤洲不敢叫她抱太久,从她怀里小心地接过孩子,放在她身旁。
云晴目不转睛地盯着孩子,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坐在一旁的许凤洲垂睫望着他们两母子,心里被挖出的血洞似乎被填满。
此刻时辰尚早,云晴陪着儿子又睡了一会儿。
再次醒来时,外面早已经天光大亮,躺在身侧的儿子不翼而飞。
她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来,正要起床去寻找儿子,突然听见隔壁传来说话声,像是赵刺史的夫人。
想来许凤洲早已经将她生産的消息告知赵家。
她又重新躺回床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头顶开得花团锦簇的海棠。
大约过了两刻钟的功夫,隔壁说话的声音终于静下来,刺史夫人似乎已经离开。
云晴正愣神,耳边传来脚步声。
那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便到床边。
一只洁白的大手拨开青色的床幔,一抹光亮照射进来,刺得她眯起哭肿的眼睛。
她立刻阖上眼睫,不想看到这张脸。
许凤洲在床边坐下,眸光落在云晴雪白脖颈处的掐痕上。
经过一夜的时间,昨日鲜艳的红痕已经转为青色,再加上她肤白,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许凤洲没想到自己下这样重的手,心里既心疼又後悔,手指沾了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那些於痕上。
昨夜情绪太过激动,云晴尚不觉得如何,这会儿感觉到疼痛,身子微微颤了一下,死死咬着唇。
许凤洲见状,下手轻了些。
饶是如此,待药涂抹完,云晴的唇都已经咬破,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来。
许凤洲拢着她苍白的小脸,将她的嘴唇从洁白的牙齿里解救出来,粗粝的指腹抹去她唇上的血珠子,嗓音沙哑,“你以後莫要拿那些话气我。”
话音刚落,云晴蓦地睁开眼睛,眼神冰冷地望着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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