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一瞬间鸦雀无声,有好几个方才嗓门最高的少年各个红了脸。
许凤洲向她拱手作揖,郑重道:“许凤洲见过娘子。”
云晴被这一声“娘子”叫得擡不起头来,洁白的指骨攥紧手中的扇骨,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许凤洲见她耳朵红得滴血,舍不得旁的男子瞧见她这副羞涩的模样,轻咳一声,道:“都去前头吃酒吧。”
今儿在场的都是许家各方男丁,本就惧怕许凤洲,此话一出,也不敢闹下去,皆识相退出新房。
临走前,许凤洲一把握住云晴的手指,低声道:“我会尽快回来。”
直到房门关上,云晴才擡起沉重的头,打量着熟悉而又陌生的新房,心跳得厉害。
小英笑嘻嘻上前,“公子方才吩咐,说县主这会儿一定饿了,让县主先垫垫肚子。”
云晴确实饿坏了,可她背後全都是汗,湿腻腻的有些不适,“我想先沐浴。”
小英“啊”了一声,“县主不等公子?”
今日大婚之夜,新娘子一般都要等新娘回来才褪嫁衣。
云晴摇摇头。
小英与其他婢女只好上前替她卸妆更衣。
卸去满头钗环,云晴顿觉得头上轻松不少。
她沐浴过後,吃了些糕点。填饱肚子後,还想要瞧瞧儿子,但儿子早就睡下。
她实在给自己找不到事情做,便将屋子里服侍的婢女全部打发出去,也上床睡觉。
可明明那麽累,却怎麽都睡不着。
她只好又坐起来,拿了书来看,却又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许凤洲那一句“娘子”
中了邪似的。
不该想的。
她颓然地把书遮在脸上,轻轻叹了一口气。
*
许凤洲此刻满脑子都是自己的新娘子。
他好不容易装醉脱身,便急匆匆往新房里赶去。
一直到新房门口,一颗砰砰直跳的心终于平静稍许。
他定了定心神,伸手轻轻推开房门。
云晴听到开门声,立刻将手中的书塞到枕头下,将大红的鸳鸯衾被拉至头顶。
许凤洲没想到一入内,就看到自己的新婚妻子已经先睡下,一颗激动的心像是被人浇了一盆冷水。
她竟然都不等一等他……
许凤洲心底说不出的失落,放轻脚步走到床边坐下,双手撑在她身侧,低下头望着她。
他的新婚小妻子似乎睡得很熟,脸上的脂粉早已洗得干干净净,半边雪白的面颊埋进衾被里,鸦羽似的长睫在洁白的下眼睑投下一小片阴翳,挺翘秀气的鼻尖下是微微抿着的红唇。
睡颜纯真恬静,怎麽都看不够似的。
许凤洲眼底不自觉地浮现出一抹柔意,低下头吻她。
云晴被他吻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实在装不下去,只好睁开眼睛。
“醒了?”许凤洲柔声询问,“累不累?”
云晴“嗯”了一声,偏过脸去不想面对他。
他突然捉住她的两只鸡手腕,低下头用牙齿轻轻咬啮着她的手腕内侧,留下淡红色的齿痕。
云晴手腕痒得厉害,正欲抽回手,手腕一凉,一冰冰凉凉的物件套在她手腕上。
正是从前他送给她的那对玉镯。
上回他将她所有的首饰都还回来,唯独不见这对玉镯。
许凤洲伸出手抚摸着她的手腕上的玉镯,道:“这是母亲留给她儿媳的,如今我替母亲戴在你手上,这回,再不许弄丢!”
云晴只觉得那玉镯似有千斤重,让她有些难以承认。
“轻轻,”他轻吻着她的面颊,嗓音低哑,“你高兴吗?”
云晴闻言,有些黯然的眸光转向那两根燃烧的红烛。
也不知是什麽时辰,红烛已燃了三分之一,层层烛泪堆积在一块,花儿似的好看。
她想,时间追溯至三年前,那年他们初相遇,他当时若肯娶她为妻,她一定是全天下最高兴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