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在我上铺的兄弟》
前段时间看《我是歌手》,李健翻唱的那首《尘缘》真是惊艳到我了。很小很小的时候,每当电视里悠悠飘出这首歌,就知道《八月桂花香》开始了。改革开放初刚上小学没什麽娱乐节目,每次学校要办什麽唱歌比赛,台上唱来唱去就这麽几首歌,什麽《潇洒走一回》丶《水手》。
念中学时学会了吉他,曲库也逐步扩大,但这首《尘缘》始终属于我的保留节目,大学後把吉他带到了学校,隔几周就去毛爷爷像下撩拨几下,哪个少男不怀春。小瑜有时候会让我弹唱给他听,我便坐在石凳上一首接一首地弹,他就坐边上安安静静地听,唱的兴起我会站起来来回踱,偶尔也有路人驻足。小瑜说那时候我特别像个流浪歌手,散发着文艺范儿,我觉得歌手就歌手嘛,干嘛还要是流浪的。
就在多多第五次来我宿舍的时候,被他发现了我的吉他。
他缠着我要我教他,我说这可不包含在我家教套餐中,你得加钱。
有钱人家少爷确实可以为所欲为,下午多多就拉着我上街要去买吉他。我说少爷你知道得多少钱吗?他说你别管,只要你教我就好了。
文三路上有几家琴行,我带他逛了很久,最後买了一把千把块的入门性价比比较高的,多多刷卡结账。回去的路上我问他你一个高中生怎麽带这麽多钱,他告诉我那是他老木的副卡,只要不是特别大的数额,都不会管他。我想想自己中学的时候攒了很久,才狠心买了一把800多块的,还心疼了好几个月。
回到宿舍都快傍晚了,我问他今晚回去吗,多多说,我这是像要回去的样子吗?我们抓紧时间学弹琴吧。这几个星期多多经常会在我这里留宿,他总是说家里没人没意思,到後来他的包里都已经准备好换洗衣服了。每次他不走,我就得去和小瑜挤,有几次多多让我和他挤,他瘦占不了多大地方,我说别了,你大少爷这睡相我可受不了,你瞧人家小瑜多贤惠,就是热点,不然搂着他睡我都乐意,手感可好了。
小瑜听我们说要去弹琴,没说啥换了衣服就跟上了,我说这位听衆老爷这边还是原来的曲库哦,你还没听腻啊?小瑜说曲不变,那可以换个地方啊,要不去情人坡吧。
情人坡是校园里逸夫科技馆和教十八中间的一块坡地,也不知道谁取的名字,听起来一点都不色情。灯光很昏暗,行人也比较少,偶尔会有从教十二下自习的学生路过。周末会热闹一点,我们仨就选了一个比较不显眼的地方坐下。
我先唱了《牵手》丶《老情歌》,然後小瑜让我唱《一剪梅》,多多没说话,这会儿安静的听我弹着唱着。我唱的很慢,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小瑜背靠着我身上,那一会儿我有种错觉,我觉得我和小瑜像是一对恋人。小瑜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一点都不尴尬,有时候他还会把头往後仰放在我肩上。
几个女生下自习路过,这时我正在唱《睡在我上铺的兄弟》,这首是专门献给小瑜的。她们就站在那儿听,完了还鼓掌了,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小瑜对多多说,你看你磊哥多受欢迎。我说她们都是来看你的美貌的,哪有我的事。
最後一首我唱了《尘缘》。
“人随风过,
自在花开花又落,
不管世间沧桑如何,
一城风絮,
满腹相思都沉默,
只有桂花香暗飘过。”
多多说听完感觉好难过,其实我也说不好我在唱的时候是什麽感觉,就是特喜欢这首歌。
“我决定了要考浙大。”多多说。
“你就不想考个外地的学校麽?留在老家上大学多没意思。”我觉得他的成绩去北京或者上海上学比较好。
“不想,我觉得你们学校有意思,还有就是在一起上学我可以经常找你玩。”
“……”
“你毕业後打算做什麽啊?”他见我不说话,继续问。
“我根本没想到这麽远,有可能读个研究生吧,小瑜呢?”我看了看身边一直没说话的小瑜。
“杭州这地方挺好的,我想留在这里。”小瑜看着前面,轻轻的说。
多年以後我真的非常感谢小瑜能留下来,给了我一个回杭州的理由。
学吉他这事儿可不是能速成的,多多把买的吉他放我这里,每周末都会来跟我学一阵,一段时间以後,他说手指疼,就去买了个拨片,也送了我一个,挺好看的,但我很少用,至今仍在我钱包里,兜兜转转了很多地方,一直没弄丢。
直到高考前,他也就学会弹《尘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