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就把伞往陆昭野那边送。
“你拿着吧,”那人推了一把,没要,“你把伞给我,我一样要淋湿。”
他指指自己的腿:“给我什麽伞都遮不住。”
“……”柳星砚腹诽,行行行,你腿长。
“哦,对了,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一路去地铁站,”陆昭野又退了回来,顺手关上了大门。
清脆的风铃哗啦几声,隔绝掉了室外的风雨欲来。
总之,两人就这样共同撑着一把大伞,一起走向了地铁站。
这把伞是真的足够大,哪怕两人中间隔着的距离还能再站过来第三个人,这把伞也完全能够罩住他们。
小雨淅淅沥沥。陆昭野撑着伞,在细密的小雨里和柳星砚聊着天。
“我看你照顾狗的手法挺专业的,你是做这个的吗?”他问。
“不是,只是……”柳星砚慢慢地说,“我小的时候养过一只狗。”
陆昭野恍然大悟:“哦,好像是听阿兰说过。”
他不动声色地继续说道:“想起来了,好像说也是一只拉布拉多。”
他侧过头,微微垂下眼睛看柳星砚,像是带着点笑:“拉布拉多可爱吗?都说挺聪明的。”
柳星砚想,之前好像有人说狗狗都差不多,有什麽特别聪明的……
但他并不太想和旁人聊起自己曾经养过狗的话题,便像之前每一次打发别人那样含糊糊弄过去:“还行。”
“哦?只是还行啊?”陆昭野淡淡地回了一句,没再说话。
也不知道怎麽了,柳星砚觉得这人好像有点不高兴。
他想了想,大概是陆昭野实在很喜欢拉布拉多吧,听不得这种模棱两可的评价。
于是他又补了一句:“很会帮我干活的。”
陆昭野脸上重新露出一点微笑:“是吗,比如说呢?”
柳星砚脚步一顿。
挺多人问过他养狗狗的事情,但……多半都是作为一个可有可无的谈资,并无太多继续深入的意思。
陆昭野倒是难得问得真心。
柳星砚沉默了几秒钟,悄悄呼出一口气,轻声说:“以前……我家附近有个私人超市,平日里会收些旧衣服丶纸箱子之类的废品,按斤算钱。”
那些过往是这麽多年里难得快乐的时光,柳星砚现在说起,也依然觉得满足。
“它会在我休息的时候跑去帮忙,超市的主人每天给它结‘工资’,还会给它几只鸡蛋。”柳星砚笑得很浅,但真心实意,“那时候我们太穷了,要不是有它,我连鸡蛋都吃不上。”
他忽然想起,以前自己还给野哥缝过一个小五角星形状的小包包,让它每天背在背上。
野哥并不喜欢,大约是觉得和他威武的形象不搭。但每天回家时,又总是很得意地给柳星砚展示它这一天的战利品,尾巴甩在他的小腿上,螺旋桨一样。
“那你现在还想养狗吗?”
半晌後,陆昭野轻声问道。
柳星砚的脚步放得更慢了。
*
阴雨天气,他前胸做过手术的那处伤口也跟着隐隐作痛起来。
他终于停下脚步。地面上的小水花溅起,一滴两滴落在他的腿上。
好像把那处纹身也打得发痛了。
这场小雨下了这麽久,到现在终于有了冷意。
柳星砚依然站在原地,只感觉丝丝凉风吹在肩膀上。
“我……”他轻声说,“我现在不养狗了。”
陆昭野在两三步之外的距离回过头来看他。
这把伞虽然足够大,但伞面上滑落的雨珠依然打湿了他的肩膀。
他朝着柳星砚的方向挪了一小步,让宽大的伞面将他彻底罩住。
“……对不起。”他轻声向柳星砚道歉。
柳星砚摆了摆手:“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他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
雨势愈发大了。
这个话题之後,两人都没再说话,安静地快步走向地铁站。
进站後,陆昭野边收伞边问:“你坐哪个方向?”
柳星砚指了指:“这边。”
陆昭野顺着他的手看了一会儿,说:“好巧,我也是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