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星砚後知後觉地感受到了阴阳怪气,他走过去看了一眼,估计是柳月阑刚才带来的。
那会儿太着急了,也没注意。
陆昭野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又蹲下去开始翻那一袋子东西。
几盒进口的小饼干,还有两根冰棍——跟陆昭野买的是同一个牌子的,只不过不是联名款。
陆昭野表情很臭地把这两个冰棍收了,再一次拎着袋子里剩下的东西站起来,表情很不爽地问:“放哪儿?”
顺便还拿走一小块冰棍,又把剩下的装在小碗里,递给柳星砚。
之後也没出厨房,转身开了火,又去煮方便面。
柳星砚接过那个小碗,很慢地用小勺子吃掉了那一小块冰棍。
他看着陆昭野的背影——忙活了十来分钟,头发都快干了。
煮方便面的小锅里,水很快开了。陆昭野把三个面饼都放进沸腾的水里,等了几分钟後,在其中一个面饼的凹陷处打了一个鸡蛋。
柳星砚沉默着吃掉了最後一口冰棍。他端着小碗,碗底传来了一点凉意。
舌尖很甜。这个牌子的小冰棍经过这麽多年的改良,口味已经很清爽了,不再像小时候的味道那样甜腻,
可是吃进嘴里,清爽的甜味好像又变得苦涩。
从前……太穷了,吃个冰棍是很奢侈的事情。
有一年夏天实在太热太热了,野哥帮忙的那家私人小超市老板便很大方地送了他们一根。
但是这一根冰棍怎麽分,就很有些说法了。
最後,柳星砚用小刀分成了差不多的三份,坐在地上跟野哥说:“左边这个给你,右边这个最大,留给月阑。我吃中间这个,好不好?”
野哥哼了一声,挺不高兴的。
柳星砚笑眯眯地说:“那给你这个最大的?”
野哥用爪子一推,还是不要。
柳星砚朝柳月阑写作业的方向比了比,小声又说:“月阑要读书,好辛苦,给他吃最大的嘛,好不好?”
这时,柳月阑凉凉地说:“我不跟狗抢吃的,我也不吃狗吃剩下的——这家里只有你吃狗吃剩下的。”
柳星砚搂紧野哥的脖子,小小声说:“月阑,说话好伤人哦。”
柳月阑哼了一声。
最後他也没吃,野哥也没吃,柳星砚忙活了好一会儿,做了个无用功——全进他自己肚子里了。
他挺高兴地在屋子里溜达了好几圈,被柳月阑说了一句“你影响到我背书了”,才灰溜溜地回到床上去睡觉。
这是很小很小的一件事,在他们相处的那麽多个日日夜夜里,这实在是完全不值得一提的一件小事。
可就是一件又一件这样的小事,堆叠在一起,一点一点织成了一幅最绚烂的画。
这是他的宝藏,是支撑他度过这三千多个难熬夜晚的动力。
他咬了一下舌尖,吞掉了嘴巴里最後一点甜味,这才开口问道:“这儿就我们两个人,你切三个?”
陆昭野没好气地说:“本来说留着给你明天吃,但你这家里不是还有别人吗?谁在就给谁吃吧!”
句尾的这个感叹号,都快要化作实形戳到柳星砚脸上了。
说着,陆昭野把那三袋方便面盛了出来。其中一个面饼摆着鸡蛋,放在一个单独的碗里,另外两个光秃秃的面饼,放在另一个大碗里。
他本想把小碗递给柳星砚,稍一思忖还是没递出去,自己两个手一手一个碗,端了出去。
“没找着适合下面的青菜,凑合吃吧。”
柳星砚沉默地跟在他後面,自己接过碗,捧着坐在床边。
陆昭野则坐在地上,用这家里唯一的那把椅子放碗和筷子,呼噜呼噜地开始吃面。
吃了几口之後,陆昭野装作很不在意地问:“那人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