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哥说:“听懂了,什麽时候换?”
薇丝珀拉急道:“你再考虑一下呀!你再想想!”
野哥竟然发出了一声像叹气一样的声音。它不再跟薇丝珀拉说,转而去找诺桑,问道:“什麽时候?”
诺桑朝停在路上的柳星砚的病床方向看了看,没有直接回答它的问题,而是说:“给你宽限一天,你再考虑一下。决定好了,明天我和薇丝珀拉过来接你。”
野哥几乎立刻回答:“好。”
柳星砚呆立一旁,说不出话。
他怕死吗?当然怕的。
他才……他才18岁。多好的年纪,他正应该去享受生活,去感受世界。
他那麽年轻。他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没有经历过,他怎麽会甘心死呢?
但他又没那麽害怕。
这短短的18年人生里,他没有拥有过太多东西,可他也知足了。
他没什麽远大的理想,也没有预想过未来。他只想守着这间屋子,守着他的狗。
非要说还有什麽憧憬,就只有希望他的弟弟好好学习,将来能够不要再过这样的苦日子。
这不是都得到了吗?
柳月阑去高考了,他成绩好,又会画画,哪条路都走得通。
他有一只全心全意爱他的狗,每天悉心照顾他,陪他说话,陪他发呆,陪他睡觉,陪他玩。
他看不到东西又怎样呢?有野哥在,看不到也不用害怕。
如果说,这18的时间里,有什麽事情是真的非常非常遗憾的,那就是……
他不知道野哥长什麽样子,不知道自己长什麽样子,也不知道弟弟长什麽样子。
但,这也只能算是很小很小的遗憾了。
周身那股令人不安的冷气骤然消失了。
柳星砚茫然地四处看看,那一男一女已经不见了。
周边的景物像老旧了的齿轮一样,嘎吱嘎吱地重新缓慢运转起来。
窗外,飘在空中的树叶才刚落地,树上又很快掉落了新的叶子。
病床的轮子划过地面,各个仪器滴滴嗒嗒地工作着。
柳月阑落後一两步,正在向医生询问术後的料理工作。
这个世界继续地运转着,像是刚才什麽都没发生过一样。
那两个诡异的“人”,会说话的野哥,他们交谈的内容,好像都只是柳星砚的一场幻想。
但柳星砚知道不是。
他听到野哥忽然叫了一声。
几步之外,有位护士停了下来。她回头看看,笑着说:“小狗哥,进不去手术室,想再和小主人说句话呀?”
野哥迟疑了一下,很快走了过去。
它擡起两只前爪,搭在柳星砚的病床上,就这麽看着他。
恍惚间,柳星砚好像又听到野哥在说话。
“你有一些习惯真的很不好,但我没办法告诉你,以後你自己生活,要注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