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被拉长了,只剩下众人粗重的呼吸声。那只静静躺在红木茶几上的犀角杯,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跨越数百年的秘密。
先前几位还抱着几分看热闹心态的客人,此刻脸上的神情,实在是一言难尽。
震惊,茫然,然后是恍然大悟,几种情绪交织变换。
“阴刻款……强光透视……吴中陆子冈……”有人喃喃自语,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他们玩收藏这么多年,自诩见多识广,却从未听说过这种鉴别方法,更没想过一件器物的款识能隐藏得如此巧妙,简直匪夷所思!
那位之前语气带着不屑的胖客人,此刻脸上的表情尴尬无比。他张了张嘴,似乎想挽回点面子,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干笑。朝着陈一墨拱了拱手:“陈先生……高!实在是高!老哥我……眼拙了,眼拙了!”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看向陈一墨的眼神彻底变了。之前的轻视和怀疑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内心的钦佩和叹服。这年轻人,不仅眼力毒辣,这份见识和手段,更是远超他们的想象。
林建国看着那只犀角杯,又转头看向陈一墨,眼神复杂,有震惊,有恍然,更多的却是难以掩饰的欣赏。
他深吸一口气,郑重地对着陈一墨点了点头,沉声道:“陈先生,高明!这杯子在我手里这么多年,请教过的人没有二十也有十五,没想到……真没想到玄机在这里!”
他虽然依旧保持着上位者的威严,但语气中的那份激赏,却是实实在在的。
陈一墨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既不显得意,也不过分谦虚:“各位前辈过奖了,晚辈也只是恰好知道一些关于陆子冈大师作品的偏门记载,加上一点运气罢了。”
他越是这般云淡风轻,众人反而越觉得他深不可测。
林小婉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就没离开过陈一墨,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翘。这家伙,每次都这样,看着普普通通,总能在不经意间给人带来巨大的惊喜。
林峰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心中对陈一墨的评价又高了几分,这眼力确实惊人。
只是,他越发觉得看不透这个年轻人了。旋即想留陈一墨吃顿便饭,再深入交流一番。
就在这时,客厅的电话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清脆的铃声打破了刚才热络的气氛。
管家连忙走过去接起电话,听了几句,脸色骤然一变,原本恭敬的神情瞬间被焦急取代。他捂着话筒,快步走到林建国身边,压低声音,语气急切地说了几句。
众人只见林建国眉头紧紧皱起,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什么?怎么会突然这样?”林建国猛地站起身,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几分,语气中的担忧显而易见。
客厅里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林峰和林小婉也变了脸色,连忙围了上去。
“爸,怎么了?”林峰急声问道。
林建国脸色有些发白,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老爷子刚才突然晕倒了,现在情况不太好,医生已经赶过去了!”
“爷爷?”林小婉惊呼一声,眼圈瞬间就红了。
那几位客人也都是明事理的人,连忙起身。
“林先生快去看看林老爷子吧!正事要紧!我们改日再来探望。”
“是啊,林老爷子身体重要,我们先告辞了!”
林建国此刻心有急事,也顾不上待客了。他朝着几位客人匆匆拱了拱手,几位客人匆匆地告别离去。
他又转向陈一墨,脸上带着歉意:“陈先生,招待不周,老爷子那出了些事情,我过去看看,改日咱们再聚!”
他的语速极快,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显然是心急如焚。
“林先生不必客气,老爷子的身体要紧,您快去吧。”陈一墨连忙说道,表示理解。
林建国点点头,不再多言,招呼管家去备车。
而此时,林小婉走了过来,红着眼,好像有什么话想说。之前调皮可爱的模样已被焦急所替代。
“林小姐,还有事吗?”陈一墨轻声问道。
“你……”林小婉咬了咬嘴唇,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又带着一丝不确定,“你要不……跟我们一起去吧?”
她自己说完都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会冒出这个念头。
也许是这几次的接触,有陈一墨在总会有惊喜的事儿发生。或许也能带来一点点安心?哪怕只是直觉。
“呃……”陈一墨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是医生,去了能做什么?
可看着林小婉那带着恳求和慌乱的眼神,拒绝的话又有些说不出口,在他犹豫之时。
外面已经传来了汽车发动的声音,林建国赶忙向外走去。
看着林建国匆忙离去的背影,又想起上次寿宴时林老爷子对自己的和善。
“如果不添麻烦的话,那我就一起过去看看吧。”他最终还是轻声应了下来。
“谢谢你!”林小婉眼中闪过一丝感激,重重地点了点头。
事不宜迟,几人不再多话,快步走出客厅。陈一墨跟着林家父女上了车。
司机猛踩油门,轿车疾驰而去,朝着林家老宅的方向驶去。
车内气氛压抑,林建国眉头紧锁,林小婉眼眶泛红,显然极为担心。陈一墨坐在角落,没有多言,只是默默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
车子很快在院门口停稳,林建国就第一个跳下车,连忙冲进了大门。
陈一墨和林峰、林小婉也赶紧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