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实在闷热,电风扇吹出来的风也热。陈诩将头发朝後抓,点了几次才终于点燃烟,打火机扔进垃圾桶。
人靠在黑色人造革沙发上,喉结顶着颈部薄皮,朝天花板长长呼出一溜白雾。
陈诩从墙角站起来,往口袋摸。报个警吧,他想。
巷子过去隔一条街就是学校,这块晚上没有路灯,乌漆嘛黑的。搞出人命来不吉利。
手机还没掏出来,就听前头哪个黄毛“嗷”地尖叫一声。
烟灰掉了截在手指上,给陈诩烫了个激灵。他爆句粗,边抖灰边想,坏了,估计真出事了。
他擡头一看,见个儿最高的那个黄毛跟他一样正直甩手,触电似的,跳起来干嚎:“死哑巴!你踏马属狗啊!疯狗!”
黑影动了,原来没死,还真是个哑巴。
不仅没死,还张嘴将周围几个人咬了个遍,逮到谁咬谁,咬到了就绝不松口。
跟长在对方胳膊上了一样。看着还真像条疯狗。
巷口登时哀嚎叫骂声一片,哑巴战力挺强。不仅咬,擡腿对着几人就踹。
陈诩有点意外地笑了声,还挺厉害。
他往墙上一靠,肩膀又恢复吊儿郎当那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看样子也出不了什麽事儿了。
陈诩打个哈欠,蝉还在吱哇叫。
烟还剩一小截屁股,他看热闹的劲散得差不多了。枝头的鸟儿扇着翅膀扑棱棱飞走。
踮鞋尖在水泥地面上磕了两下,掉头回家。
走两步,他又倒了回来。
不对劲。
这帮人要背後使阴招。其中一个趁其不备,擡腿就要照着那疯狗的後脑勺踹下去。
陈诩捏着烟屁股瘪腮狠吸一口,摁灭了。
他最看不起这种人,多打一就算了,对面还是个残障人士。
欺负残疾人叫什麽事?
正面打不过还敢玩阴的,够下作。
陈诩从鼻孔哼笑一声。自己这满肩臂的纹身,一身薄肌可不是闹着玩的。
也不是他想多管闲事,实在是看不过眼了,不惯着。
他助跑几步,猛地从地面跃起。
非常干脆的一道弧线。大T恤灌入风,带抽绳的沙滩裤就从下方露了出来。
陈诩的下半截小腹连带劲腰肌肉紧绷,线条利落有型。
英雄救美好潇洒。今天也是运气好叫小哑巴遇上自己了,要谢就谢那台破电视吧。
按照预想,自己这一脚会狠狠出现在对方的腰胯上。
那人应该照着後边飞绿头苍蝇的臭垃圾桶坐下去,狠狠摔个狗吃屎。
然後他带着哑巴远走高飞。
陈诩摔到地上。
哎哟我草。
踹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