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他下结论,“你的嘴是吸盘吗。”
周见山背靠着门站,眼尾上扬,其实他还想吃点其他的,然而陈诩的良心死灰复燃,严厉拒绝。哑巴贼胆暂时还不够大,支撑着亲个嘴已是美得冒泡,初来乍到,刚谈上,还算是宫里的新人。
日子长着呢。
“诩哥干啥去了,”刘淮问,“不是拿打火机去了麽,咋还没出来。”
“可能上厕所呢。”张朝阳蹲地上说,李欢梦一手捏一只仙女棒,张朝阳夸:“有眼光,这个点亮了特别漂亮。”
旁边挪过来一团人。张朝阳转头,王远跟他们并排一起蹲在墙边。
姿势挺拘束,腿根绷得紧。
“你不是说要去上厕所吗?”张朝阳疑惑。
“我倒是想,”王远幽怨地盯着那抱臂的门神,“刘一舟这孙子,诅咒他下辈子变成我的膀胱。”
陈诩出去时明显感觉一帮人都舒了口气。王远拉开门,一通乱挤就朝里冲,陈诩被撞了个踉跄,好在哑巴跟在身後,扶了他一把。
刘一舟在墙边站着,不知为何看着十分虚弱,像是身心都被扔进油锅里高温烹炸了一遍後才刚被捞出来。
视线若有若无地往自己脸上飘,陈诩侧身让周见山出来,挑眉,“老看我干嘛,”他递打火机,“喏。”
“发现你今晚特别帅,”刘一舟目光闪躲地夸赞,“我网上买了一把打火机呢,忘带出来,看我这记性。”
肿了,果然。他无声在心里呐喊,还得是自己,陈诩啊陈诩,你可知我到底为你操碎了多少心!
袋子里的烟花炮仗种类繁多,刘一舟个土豪买了不少。有一板子一板子把接口连接在一起後点燃的,也有仙女棒加特林,窜天炮,眼花缭乱。
“哎哟卧槽,这玩意儿炸起来跟开炮似的,在这可放不了。”
“刘一舟你带回去留着开山时爆破用吧。”
“滚。”
吵吵闹闹,很是热闹。小巷的夜空被烟花的彩光照得十分明亮。头顶有拍照声,一擡头,许丽丽在二楼开着窗,举着个手机对着天上。
到处是烟雾缭绕的硫磺味。陈诩不太喜欢这味,小时候过年时路边各家各户都要放一挂红色鞭炮。大年三十的第二天,雪地靴下不仅有积雪还有混入雪泥里的鞭炮皮。
每到过年,消失大半年或是一年的陈铭生才会再次出现,这代表着家里不再是冰冷的沉默,局势变了开始热战了。
他没怎麽从新年中感受到过快乐,自然而然对此也并没留下什麽好印象,连带着这股略刺鼻的硫磺味也与许多人的记忆有出入。
“好不好看妹妹!”刘淮握着加特林,在噼啪的炮声中喊,“你要不要试试?”
李欢梦摇头,蹦着跳起来,张朝阳给她点了几根仙女棒,小姑娘很开心,举着摇来摇去。
刘一舟今晚虽是宛如梦中,但还是坚强地恢复些意识,没忘拿手机给他老婆拍几张好看的烟花照片发去。
陈诩手里也拿了两根仙女棒,周见山拿打火机给他点燃,还给等着点加特林的王远。
两人蹲在避风口,周见山也拿了两根,陈诩将自己手里的两根抵在周见山的那两根上,不一会就点燃了。空气中浓浓的硫磺味。
记忆刷新了。过了今晚,这气味大概也会变成自己会想要怀念的坐标轴吧。
陈诩的眸中跳动着金色的火花,仙女棒快燃烧到底了。他看着周见山,笑了笑。
哑巴把手里长的两根换给他。
“诩哥!这个好玩,来玩这个!”身後有人喊。
头顶是大片烟花,有节奏地升空,再完全地混合滋滋啦啦的响声各色地炸开来。“哟,这个不是我们的,是那边放的!”王远喊了声。
陈诩擡头,真是好看,彩色的光落在所有人的身上,脸上。老城区没多少年轻人,陈诩一直觉得住在这里的人是不会昂头的。
要一直看着前方才不至于跌倒,要不断地不喘气地向跑起来。烟花不属于陈诩的新年,就像幸福不属于陈诩。但有人偏偏就要带给他。
叫他属于,叫他记住,叫他终于看向天空。杂乱的电线横亘着墨色的夜,就要新一年。
他昂头看了许久,再一低头。
原来有人没在看烟花。周见山透过烟花,自始至终在注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