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疼得满嘴污言秽语,最後开始低声不换气地辱骂。
“我说怎麽天天扎个辫子学女人,原来男人跟男人也能搞到一块,真是开了眼!”
那人偏头啐一口,额头冒汗:
“哑巴你也行?倒真是不挑,不过你好像也瘸?天生一对!怎麽着,你是男人还是姑娘,看来你是被上的那个?”
陈诩没说话,只默不作声地用力。
于是对方又张着嘴啊啊啊大叫起来:“送我去医院!骨折了我草你*!”
人有点眼熟,陈诩大概在半个月之前来找哑巴时见到过一次。
没记错的话是哪家的少爷,祖辈有点背景,因为太能惹是生非被送来这“磨砺”。
搬货吃不了苦,进来没几天摇身一变去了行政,干些杂七杂八的闲差。
一个月前分到库房这边来。
这还是当时与其他员工闲聊时告诉自己的,语气里含有鄙夷,“关系户,挺讨厌的。什麽活都不干,每月工资比我高一倍还多。”
然而当时这麽说的一帮人现在却站着不动,只看,拉架时束手束脚。
从发虚的神态不难看出其实大家应该都清楚是怎麽一回事。
只是都怕惹祸上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然又能怎麽样呢?
陈诩没心思再管这些,眼睛直直看着中间站起来的那人。
下巴也破了块皮,像是在哪里磕的。浑身都是酱油汤,上面沾些玻璃渣子。
也就半天时间。
偷?偷什麽?
连吃不上饭时捡到张五十块都要还钱的人,赚一张是一张,赚一分花一分,
别人都偷闲时就他一个人实心眼背着货,一箱一箱摞。
晚上回去肩背上颜色发沉,头一挨枕头就眼皮打架。
他怎麽可能偷?
“你就欺负他是个哑巴!”
马尾辫姑娘面色涨红,握拳头,“他进都没进去过,怎麽可能是他拿的——”
她环顾一周,彻底寒了心:“你们就都不说话?任凭他一张嘴污蔑人?”
陈诩一句“周见山”还没说出口,就见哑巴站直,飞快地看了眼自己。
短暂地对视那麽一瞬。随即周见山右臂朝後。
关节上擡,对着男人的口鼻。
一拳狠狠砸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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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见山不干了。
寡言的中年大叔跟小姑娘给他做了证,事实上这事根本构不成案件,最後只做打架斗殴处理。
监控就那麽恰好且俗气地“坏掉了”“缺失了”,至于那个装了五万块准备发工资却莫名突然消失了的黑色皮包究竟是否真实存在过。
又最终去往何处,也不得所知。
被扣屎盆子也不过是因为那少爷想额外从库房里再捞点油水,然而每日进出货都有记录清单,涉及担责,没人敢答应。
却也没人敢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