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债见外公债见舅舅债见小舅妈债见。”
陆萍女士对着她的乖孙的时候一向是和颜悦色,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乖乖再见哦!回去早点睡觉觉!”
然後转头就对杜阿姨问道:“还外公债见呢!小老头哪去了都不出来送我乖孙?!”
杜阿姨带着笑意安抚陆萍女士:“先生说吃得太撑了出去溜达溜达。”
陆萍女士看了看窗外的夜色,嘀嘀咕咕地说道:“溜达什麽呀溜达,也不怕被蚊子吃了。”
……
陆醒言走出家门抱着儿子上车的时候才看到她的老父亲悠哉悠哉地朝家的方向走来。
她失笑,朝父亲的方向招招手,鞠明衫也憨厚地伸出手朝女儿挥挥,像个半大孩子一样。
回到家,陆醒言给儿子洗完澡,才有空看看手机,李诗尹噼里啪啦发了一大堆文字过来,让人看着就头大。
她甚至发了一串语音,具体内容是问陆醒言她什麽时候可以下楼抱着她睡觉。
陆醒言无奈地接通电话,开口问道:“你老公都回来了你来我家干什麽?”
李诗尹振振有词道:“今天是你的生日啊!在你找到新对象之前,今天都是属于我们姐妹的夜晚啊!”
陆醒言沉默片刻,说道:“说实话。”
李诗尹停顿了一下,鼓鼓嘴巴:“我和BB吵架了。”
陆醒言无奈地摸摸脑袋,看了一眼今天玩疯了丶眼睛瞪得像铜铃的儿子,叹口气:“你下来吧。”
李诗尹下来得很快,穿着她长长的睡裙,素面朝天却白里透亮。
陆醒言擦完脸,指指桌上的首饰盒:“明天别忘了把你项链拿回去。”
李诗尹逗着床上的陆云朗小朋友,随意地瞥了一眼包装严实应该塞进保险柜里的那条阿波罗之眼,打了个哈欠。
李大小姐不甚在意地答道:“送你了。”
陆醒言掀开被子的手一顿,愣了一下:“为什麽?”
她们姐妹之间不在乎这些,只是这条项链,对于她们这样的身价关系来说,仍然显得有些贵重了。
李诗尹靠在陆醒言的胳膊上,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慢悠悠地说道:“我乐意。”
她不说,还一脸傲娇,陆醒言故意地别开眼,哄小崽子睡觉。
为了哄今天格外亢奋的小朋友睡觉,房间里安静一片,只有陆醒言有节奏地拍着他後背的声音,静悄悄的。
慢慢地,就连孕妇大人都跟着开始变得困倦。
良久,在陆云朗小朋友的小呼噜都打起来的时候,李诗尹的睡意终于席卷而来。
她枕着柔软的枕头,看着身边闺蜜的背影,轻声说道。
“醒言……因为今天,不但是云朗的生日,也是你格外勇敢又坚强的纪念日。”
“……”
陆醒言转过身的时候,多愁善感的孕妇大人已经闭上了眼睛,进入了朦胧的睡意。
陆醒言一时无言,她关了灯躺下,转头看了看怀中呼吸平稳奶香奶香的小崽子,轻笑一声。
她当然知道李诗尹的意思。
她也明白,他们都是那麽的丶小心翼翼地心疼着她。
陆醒言戳戳儿子的小脸蛋,看着他伸出肉肉的小手无意识地摸摸。
在过去的那一年里,除了穆时川,她其实从不觉得委屈。
尤其是在云朗这件事情上。
她还记得在生下云朗的那个夜晚丶刻骨铭心的疼足以让她长记性,记住那个男人带给她的一切。
所以才可以那麽坚定地告诉他:“如果你不能站在我这一边,连最基本的情面我也可以不顾的。”
她平静得可怕,看着面前那个她仍然可以称之为丈夫丶却其实从不是她丈夫的男人,轻声说道。
“我讨厌席思凝,讨厌你的家人,更…讨厌你。”
她别开脸,对穆时川说道。
“穆时川,你走吧,想去哪里去哪里,两年以後你回来,我们离婚。”
而穆时川坐在她的床边,眼里难言的痛苦是那样强烈,可是陆醒言第一次知道自己居然可以那麽心狠。
她不知道穆时川是为了替席思凝平息陆家的怒火才远赴德国,还是仅仅因为她不想见他就将自己放逐。
她并不在意,离开医院的那天,鞠明衫帮她收拾着东西,然後随口问道:“孩子叫什麽啊?”
陆醒言看着怀中的小小婴孩,那样温柔又充满希望地笑笑:“云丶朗。”
她一字一句地说道,像是在对过去那段压抑又深刻的时光告别。
愿他。
像云一样自由,像今天的天气一样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