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席思凝。
陆醒言闻声偏过来了一点头,视线在苏璟和和席思凝之间缓缓地移动了一下,然後慢悠悠地手撑着桌面,仔细思量。
虽然酒精占据了大脑的一半思想,但是陆醒言还是很直接地想明白了席思凝为什麽会在这里——
按道理说,如果刚刚陆醒言给了苏璟和那个面子丶喝了那杯酒,他大概就要半推半就地邀请她也去他们包厢坐坐,然後自然是会有着一个和她前夫关系匪浅的女人在那里等着给她难堪。
她不入局,连布置陷阱的人都要迫不及待地上门来邀请。
想到这里,陆醒言的笑意弯弯,唇角的弧度更甚。
果然,下一秒席思凝就十分得体又礼貌地说道:“璟和丶你怎麽还不回来,大家都在找你。”
然後她像是有些诧异地看着陆醒言说道:“醒言你也在这里,这麽巧啊。”她转而说道:“要不要一起去我们那里玩会?都是时川的朋友,你都认识的。”
一如既往地……会演。
陆醒言看着她,倏地笑起来,显得格外得好说话。
“好呀。”
她答应得猝不及防,让苏璟和和席思凝都愣了一下:“你答应了?”
陆醒言纯良地眨眨眼睛:“嗯啊,不就是去打个招呼嘛,你说的有道理,那就去吧。”
说完她还怕他们反悔一样,起身站起来,十分友好地拉着席思凝的手:“走呀走呀。”
“……”
直到陆醒言走出包厢的门,顾之桃还没反应过来,她带着些迟疑地看向李诗尹:“姐姐她……”没事吧?
一向沉稳的安寒也带了几分担忧:“真的不拦着吗?”
李诗尹看了她们一眼,冷笑一声:“把心安回肚子里,陆醒言这辈子只在穆时川手里吃过亏,别人落在她手里,面子和鼻子总要掉一个的。”
安寒闻言,疑惑地问道:“掉鼻子是什麽意思?”
李诗尹笑了笑没说话。
顾之桃却恍然大悟,她张了张嘴巴,瞠目结舌地说道:“……队长说,鞠叔叔教育过醒言姐姐,出去打架丶只要不是打到脑子,家里都赔得起的。”
安寒:“……”
——
陆醒言发誓,她今天的本意,只是想随便给苏璟和一个教训,让他这种不学无术的二世祖以後看到自己就绕道走,真的没想动手揍他。
是以在她踏进那个包厢丶笑眯眯地看着这些认识的不认识的人跟她说话的时候,她表现得礼貌又和善。
然後苏璟和就拿着一杯酒,放在了陆醒言的面前,带着笑意说道:“嫂子,虽然和时川离婚了,但是和我们也还是跟一家人一样,别客气,你看大家都在说,平时时川不带你出来,大家都不怎麽能见到你。”
陆醒言看着酒杯中晶莹剔透的液体,倒映着天花板上的琉璃顶灯,好看极了。
她没擡手拿酒,而是拢了拢耳边的碎发,答道:“我忙着孝敬父母继承家産,别人我不知道,苏总和我的时间撞不到一起很正常。”
陆醒言长得明艳动人,说出口的话莫名得就让人想不到她在内涵些什麽,在场的人慢慢地才有人回味过来,这是在骂苏璟和不忠不孝游手好闲呢。
苏璟和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陆醒言在骂他,席思凝撇开他,看向陆醒言:“醒言,你何必这麽咄咄逼人,璟和是时川的好朋友,你生时川的气丶没必要牵扯大家,大家都是希望你们好的。”
陆醒言静静地看着席思凝,看着她说话的语气丶模样,想起曾经被她看着的时候丶像毒蛇缠身一样的恶心感觉。
“那你的希望还是落空比较好。”
陆醒言歪着头,抚摸着修长的指甲,她掩去虚僞的笑意和酒意的迷糊,开口说道:“我和穆时川已经离婚,从此以後婚丧嫁娶各不相干,如果席小姐有意的话丶我谨代表我个人献上衷心的祝福。”
说来可笑,在陆醒言与穆时川那段短暂的婚姻里,她也曾经有一点期待丶能够认识穆时川的好友圈,能够离他的生活更近一点。
现在却连多看一眼都觉得烦。
陆醒言拿起了苏璟和放在他面前的酒杯,站起了身,走到了他的面前。
陆醒言将酒杯放在了他面前的桌上,然後直视着他说道:“我不知道是什麽让你觉得你可以凌驾于我之上,我思来想去丶除了穆时川这个人,你好像没有什麽其他凭借。”
女人的声音在这间富丽堂皇的包厢里显得格外清晰:“你凭借着跟他之间的关系丶自觉好像可以随意拿捏我丶踩着我满足你的虚荣,简直莫名其妙。”
她说完话,就直起身,用桌边干净的热毛巾擦了擦手:“苏璟和,我本来今天不想为难你,但是你偏偏找了一个刚得罪过我的人。”
陆醒言转过身,看了一眼席思凝,在看到她不慌不忙有恃无恐的表情之後轻笑一声:“席思凝,你该不会以为你和张雨佳做的事情我一点证据也没有吧?”
她冷淡地垂下眼,将毛巾扔在桌上:“你好像忘了,有没有证据其实也不重要,我想要为难的人,从来也不需要什麽证据。”
她终于说完想说的话,扫过这间房中的每一个人,觉得简直无趣之极。
一转身,竟直直地撞进一个人的眼中。
穆时川一身黑色的风衣,面色孱弱丶显得眉眼更加地乌黑深邃,他站在那里丶不知道就这样看了她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