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诗尹在车子前进半刻钟後才发现不对:“不回家吗?去哪?”
陆醒言“唔”了一声,目视前方地随口说道:“约了萧总,要去见一个人。”
李诗尹看她神色不同以往,便乖乖坐好,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大概四十多分钟後,车子开到了上海火车站附近,陆醒言将车子停好,拍拍李诗尹:“下车了。”
李诗尹懒散地哼唧了两声,擡头看了看窗外其貌不扬的咖啡馆,打了个哈欠:“萧景明换口味了?最近喜欢考古?”
陆醒言无奈地关上车门,走到她那一边将她扶出来,领着她走进去。
这是火车站附近的一家快捷西式简餐店,来往的都是行色匆匆的异地打工族和附近来打棋牌的中老年,她们两个进去之後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陆醒言一眼就看到了走廊尽头的萧景明,萧景明也看到了她,朝她温和地笑笑。
陆醒言走过去,萧景明看看她,再看看不远处的包厢:“进去吧,人在里面。”
陆醒言点点头,然後下意识地拉拉他:“帮我照顾一下……”
萧景明弯了弯唇角,似乎是想要摸摸陆醒言的发顶,却最终还是没有动作:“去吧,我知道。”
看着她进去屋里,李诗尹一脸狐疑,只能朝着萧景明歪了歪头,询问的意思很明显。
萧景明却没有直接回答,礼貌地看向李诗尹:“我们去那里坐一会吧,李小姐不能久站,我让他们上点点心给你垫垫肚子。”
……
陆醒言推开门,看到了包厢里面坐着的女人,一个多月不见,她已经从娇滴滴的解语花,变得沉默许多。
女人听到开门的声音,也擡起头看向陆醒言,她一动不动地看着陆醒言许久,才开口道:“你来啦,坐吧。”
西式简餐店的包厢很像KTV的包房,陆醒言走过去,最终在靠门边的沙发上坐下。
女人笑笑:“你别这麽看着我,好像我很可怜一样。”
陆醒言冷淡地蹙眉,直言道:“不可怜吗?丢了工作和男朋友,我以为你会尖叫着扑过来要杀了我呢。”
女人,也就是张雨佳闻言停顿片刻,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意。
“我自己做的事情,你报复回来,似乎也合情合理。”
她扬起脸,轻笑道:“我以为已经结束了,可你为什麽要见我呢,你想起我了?”
陆醒言静静地看着她,良久,才开口道。
“是。”
她看着面前有些疯癫的女人:“如果我没有想起你,我根本懒得见你,让你丢了工作,丢了曲风这个靠山,去到我看不见的地方,已经足够了。”
陆醒言的手在桌面上不自觉地收紧,敛去眼底深深的疑惑:“可是很不巧,我想起了你,可正是因为想起了你,所以才会觉得费解。”
在张雨佳买卖消息在记者会上想要让陆醒言丢脸之後,陆醒言象征性地出手,让曲家自己解决这个未过门的麻烦。
最终曲风跟她分手,她工作的明知教育也将她辞退。
对于陆醒言来说,这已经是一个很公平的结果。
可是在大概一周前,陆醒言和陆仰止整理陆家老宅里书房里高中的书本资料,陆醒言终于想起了为什麽这个叫做张雨佳的女人那麽眼熟。
张雨佳不仅仅是她的高中同学,也不仅仅是因为她跟席思凝关系匪浅。
陆醒言後知後觉地想起了,似乎是在她与席思凝关系匪浅之前,陆醒言就已经与她有过一些交集。
这是陆醒言今天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张雨佳隔着长长的黑色大理石台面,眼神空洞到可怕丶唇角的笑意在不透风的包厢里显得格外阴森。
她轻轻地笑,然後反问道:“……费解?”
年轻的女人仰起头,像是在天花板上有一张看不见的脸,在吸引着她的视线:“也是,对你而言,你应该觉得费解。”
她转过脸,像是在无声地哭泣和控诉。
“你明明帮了我,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在我被所有人孤立的时候,在我觉得自己像阴沟里的一只蛆的时候,你那样高高在上地出现了,将你的衣服施舍地披在了我的身上,遮住我腐烂的身体,和我已经恶臭的灵魂。”
张雨佳歪过头:“而我没有对你感激涕淋,所以你觉得费解,对吗?”